未时初刻,乌云遮顶,密云不雨。 江宁,戏棚、瓦子同勾栏聚在一处,汇成一条马蹄形的街道,名叫瓦栏街。 勾栏、青楼、楚馆,大致相同,瓦栏街的二楼,除十有八九都是勾栏,楼上纱衣小娘捧着团扇,招揽客人;楼下是贩卖吃食、玩意的小贩或铺子。 一位身穿蓝绸常服的翩翩公子,领着两个美妍色丽的女子,在瓦栏街四处闲逛。 小贩叫卖声、车轮声、楼上的哼哧声混在一处,印证江宁的繁华。 九月的江宁,脂粉铜臭中多了一丝文气! 万历皇帝,开恩科一次,南直隶各地秀才聚集江宁,摩肩擦踵,熬夜苦读,希冀一“举”成名,来个范进中举,富贵无边。 勾栏上,富商子弟拉着贫寒同窗,聚拢作乐,叙说恩情,询问八股制艺学的如何。 酒席上,三四个缠头少年,同十几位同窗子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口称同年同寅、手中小娘,快活似神仙! 忽有一富家子弟,嫌酒局无聊,打眼下看,不经意间,窥见一女子的花容月貌,勾动欲念,忙招来身后心腹,吩咐几句。 那奴仆得令下去后,富家子弟口称如厕,抽身离席,转至外间,瞧见三十位打手,奸笑不断,念着那娇滴滴的美人,淫念大动。 …… “师弟,这个竹蜻蜓,好好玩,我要!”令狐莹瞧见一农户搓着竹蜻蜓,拉着江鹤轩的胳膊,开始撒娇。 “买!一会儿去河边飞,那边风景好!”江鹤轩取出碎银子递给老农。 “少爷,小老儿找不开,请少爷赐十个铜板!”那耄耋老农哪里敢接三钱银子,忙跪在地上上磕头。 “老张头,十个铜板?本少爷出一两银子,你的东西全给我!” “王少爷,您出的太多了,小老儿受不起!”耄耋老农似乎认识王少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起身。 “本少爷,今天心情好,拿了钱赶紧滚,否则打残你!” “是是是,王少爷,小老儿这就走!”耄耋老农小银锭取了,踉踉跄跄离开。 “小娘子,现在摊位是本少爷的,小娘子想要竹蜻蜓?尽管拿去,尽管拿去!”富少换作一种和颜悦色,溜在令狐莹身旁,伸手就要摸。 “你是什么人?放尊重些!”令狐莹轻轻一飘,闪出安禄山魔爪。 “小姐,小生南城王云璞!” 江真传作壁上观,忽的灵机一动,招来翠儿,附耳几句。 那翠儿得他指示,踱步至令狐莹耳边,细说几句,听得令狐莹眉开眼笑,精光闪闪。 “王少爷,你若是真的有心,这满街的东西都愿意买下?”令狐莹突然换作一种询问。 富少听美人有条件提出,心知有戏,盯着令狐莹的玲珑身材,吞咽唾沫,“小姐打趣,我王云璞家私百万,富甲金陵,人送外号‘王南城’,区区一条瓦栏街,只消小姐愿作本少爷第十七房姬妾,这瓦栏街就是聘礼!” “哦?王公子是真金表真情,本小姐想要瓦栏街上的一干二净,办得到?”令狐莹眨着杏眼,摄住王云璞。 “旺财,旺财!取银票,将街上的货连同摊位,都给少爷扫了,按两倍给,限他们半盏茶,哦不!三息内离开瓦栏街!”富少见美人在侧,唯恐坏了印象,不好上霸王手段,只得抛金撒银,装装风度。 旺财自怀里,取出百张银票,唤来三十名打手,一一分了,四散去办事。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三息工夫,瓦栏街瞬间清空。 “小姐,你看你喜欢哪个,尽管去拿!”富少谄媚道。 令狐莹转动月华百褶裙,带起一阵香风,摄的富少魂授神予,一路捧花献宝,希求美人一笑。 江真传、翠儿紧随其后。 行将小半天,狗腿旺财领着三十名壮汉打手归来,“少爷,整条街都买下!” 未等富少言语,一旁紧跟着的江鹤轩冷冷抢白,“嗯!不错,那本少爷打你们,就很爽快!” 话语才毕,江鹤轩身影如同鬼魅般,闪进打手中,拳脚并用,左右开弓,将那三十个打手打的鼻青脸肿,倒地哀嚎。 富少王云璞、仆人旺财两人素日只有欺负人,哪里被人打?况且又是武林高手出手,场面血腥、暴力,拳拳见血,掌掌断骨,当场被吓住,裤裆黄汤一一渗出! 滴答滴答! 滴答! …… “呸!什么男人,这么不禁吓!”令狐莹瞧见富少丑态,一扫心中阴郁,发出银铃般笑声,搂着翠儿看戏。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秀才,你们这等平民竟敢打我?”王云璞抬出身份。 明代读书分为三重身份,进士、举人、秀才,一旦上了秀才身份,休说老百姓敢不敢打,就是子县太爷都不能打板子。 江鹤轩一脚将狗腿旺财踢倒,捏着鼻子,靠近王云璞,不用内力,单靠臂力,用手提溜肥耳,冷冷道:“王少爷,听没听过,侠以武犯禁?” “没有……”富少摇摇头。 “啪”的一声。 大耳光子扇在富少王云璞左脸上,一道红印生出,疼的王云璞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江鹤轩冷冷一笑,“侠以武乱禁都没听过,你读的什么书?秀才功名是买来的吧?” 富少哪里见过如此厉害的人物,双膝跪地,作揖道:“大侠,本少……小的哪里读过书?大字都不识几个!那秀才名声,全靠买通县官,调换他人卷子才得来的!” “啪”的一声。 “你他么的,‘张冠李戴’,玩的够狠!可怜人家十年寒窗苦读,被你一个掉包计坏了,让本少爷好生不爽!” 令狐莹听富少干过这等恶事,同仇敌忾,“师弟,你再帮我补上一巴掌!” 江鹤轩哪里不同意? “啪”的又一声。 一连三巴掌,任凭江真传如何掌握力道,不肯将他打死,那王云璞左脸还是肿的老高,红彤彤的好似一个喜馒头。 “本少爷再问你,你吃了什么胆,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少……爷,小的精虫上脑!” “啪”的又是一巴掌,打的极为清脆,富少右脸红起一道掌印! “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本少爷打你一巴掌,你待如何?” “呜呜呜……”富少被江鹤轩连打四巴掌,哭了起来。 “你特码的,打疼了就知道哭?祸害人的时候就笑?少爷再赏你一巴掌,让你长长记性!” 富少右脸再吃一掌,肿的老高,反超左脸。 “本少江鹤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倘若你觉得你很有势力,可以来令狐世家寻我,本少爷府中恭候!” 江鹤轩打完巴掌,还是不解气,左脚抬出,催动混元劲,瞄准富少“腹谷通”一脚踹出。 富少惨叫一声,飞出一丈,滑行的过程,口吐酒肉秽物,谷门喷撒人黄,地上划拉出屎黄色,散发一股无比腥臭的气味。 解完气,江鹤轩摆摆手,正要转身,令狐莹从背后一拥而上,“夫君,跟你出来,真幸福!” 翠儿一旁送上话语,“没有眼力的东西,令狐家的姑爷小姐也敢惹?” “莹儿,我身上沾染那个蟑螂的味道,快离开,别熏着你!” “就不!你身上散发的那种味道,我好喜欢!”令狐莹闻言抱着更紧,不肯松开。 翠儿眼中含着秋水,看向姑爷,暗忖:“姑爷真伟男子,要是能这么为我出头,让我死了也甘心!” 纵说小饰品、小玩意未有买到,但令狐莹开心满意了,江鹤轩打完富少,浑身舒畅,有一种身心俱通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