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能看到石榴,那是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宝贝。 可即便如此,牛爷爷还是不肯答应。 “丫头有所不知,这城中不许流民进入,还是怕引起民愤,您想啊,自流民到了南明这一代,出的事情还少吗?先是打家劫舍,这又闹妖魔鬼怪,所以这才定下的规矩。” 老人家说着面露为难,可还是多看了一眼丫头手里的大石榴。 他是想吃,但是他都是半条腿踏进棺材里的人了,黄土都埋到腰了,就算是不吃饿死了那也活的划算。 可这石榴的意义和西瓜一样,是希望,他真希望有生之年老天做美,下一场雨,他好把这希望重新埋在土里。 那死也瞑目了。 想着,老人家心疼的拨了拨灯芯,双手护着,不让外头的风吹上,不然会增快燃烧的速度,这是最后一点油了。 “那牛爷爷说起来,这事儿没法办了,不要紧,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这个石榴还是送给爷爷吃。” 阿九笑着将石榴塞给老人家。 老人家接过来怔怔的看着阿九:“爷爷没帮到你,你也给爷爷吃?” “您老怎么没帮到我?不是您收留的我们,我们今晚可能就被官兵带走了。” 阿九不能让这淳朴的爷爷心里有啥不必要的负担,笑的像个三岁孩子。 “你这娃儿好啊,知恩图报,要是我孙女没死,也有你这么大了。” 说着牛大爷眼神黯淡,喃喃自语的看着手里的石榴: “那时候,满山都是石榴,她啊吃石榴不吐籽儿,呵呵。” 末了干笑了两声,好似抬眸还能看见她孙女儿咔咔的吃石榴的样子。 牛大爷心里也是觉得不好受人家恩惠的,便把油灯留给他们用了: “怕俩娃起夜害怕,留给你们用吧,不过也是最后一窝油了,用完可就再没了。” 说着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捧着石榴出门,抹黑进了堂屋。 “爷爷等等。”阿九追了出来。 “还有事?”牛爷爷砖头看着阿九。 “爷爷,你家有石磨吗?”阿九询问。 “有,这种东西家家都有,早年还有豆子收成的时候,用来榨油磨豆腐的。” 牛爷爷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孙女,言语之间透着落寞。 “那正好,爷爷,我有大半口袋茶籽,是路上在山头摘得,您老要是不嫌弃,明日拿来榨油,不仅能吃,还能点灯。” 阿九可算是遇到对的人了,还愁着晒干了的茶籽不知道去哪儿找石磨。 “茶籽?” “对,爷爷,茶籽,就是炸清油的那种茶籽,油是青黄色的,特别程亮。” 阿九高兴地比划着。 “好好好,太好了,这太好了。”牛大爷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明日,爷爷就炒炒榨油,不过这事儿你不能到处乱说,容易招贼。” 啊,这也不能说,阿九想想也是,如今这年代,别说油了,水都有人抢: “九儿不说。” 牛爷爷进了屋带上房门。 阿九能听见他的声音。 “老太婆,我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能见着西瓜,还好我们这辈子没干过亏心事,许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派了个好丫头来招抚一二,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仔细着照顾好咱家孙女儿,再过几年,老夫就陪你去。” 阿九好奇的透过门缝往里看。 发现堂屋正墙上摆着四个灵位,那牛爷爷将石榴就放在其中一个灵位前,嘴里呢喃着: “牙儿啊,吃吧,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石榴了。” 一家,都死了?阿九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牛爷爷家里这么多间房,却只住着他和老牛。 “九儿丫头。” 东屋毛君兰小声唤她。 阿九进了东屋关上门,毛君兰才愁眉不展的说: “这可咋办,明日进不了城,你还能想出其他办法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