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德换了芯子,虽知道这个原主是个愚孝,可他的芯子是个教书先生,总不能连娘都打,一甩脖子随你咋去: “闺女说啥都不能卖,要去你自个儿送上门去。” 声音铿锵有力,好似骨子里多了些许正义感。 阿九心里一暖,他爹,这是良心发现了?可若是今儿非要护着她,那便得罪了这凶悍老妪。 果然,小老太太在愣了几秒钟后,嗷的一嗓子丢下拐杖坐在地上就哭嚎起来。 这一哭,把洪管家气的胸口起伏老眼通红: “老子没工夫看你们一家子在这演戏,我今儿把这话撂下,明日若是不将人亲自给我送到李家去,我饶不了你们孟家,走……” 几人浩浩荡荡的跨门而出。 阿九终于松了一口气,肩膀耸缩成一团,小巧的薄唇不住颤抖。 “阿九乖乖回屋去,爹去找你娘。”孟少德眼神温柔的看着阿九。 又看了一眼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娘,心里很是无奈。 “娘,你爱哭自个儿在这使劲哭。”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气的王氏拎起拐杖追出了门: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竟敢跟娘这么说话,想当年,我是咋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的?我辛辛苦苦的养你给你娶媳妇儿,你就是这么报答娘啊……” 空气静了下来,阿九这才疲倦的跌坐在地上,散乱的发丝遮了半边脸,黢黑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生的明亮。 很快被胃里传来一股绞痛打碎了,她三天没吃饭了,此刻前胸贴后背,说话都没力气。 阿九暂时考虑眼前是,想着吃饱了离家躲几天。 毕竟阿奶一定会为了那点银钱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难免阿爹不会心软,娘呢,她软弱无能不当家。 哪知柴房里除了一堆没皮的烂木头,一点吃的都没有,灶屋里连一碗水都没寻到。 阿九心如死灰,如今大旱几年,最近的水源也是五十里地外的马家村那口古井里有水,她的头发已经一年没有洗过了,如今和乞丐没啥两样。 阿九使劲掐着饿疼的胃出了家门。 庄家地里没庄家,唯一的河道也干的裂开一条条可怕的口子,像是能吃人一般。 远处的山脉土黄一片,烈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整个村子里零零散散的游走着几个村民,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浓郁的绝望和迷茫。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饿到被吃了的下场惨,阿九单薄的身子脚步轻浮的往马家村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幅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到底能不能走五十里地。 兴许,这般瘦弱即便是死在路上,也没有人从她身上捞到几块肉来。 阿九苍白的一笑,眼里多了一丝灵动,她不甘心重来一次依旧是个死。 “阿九?阿九……” 许是太过饥渴难耐,阿九出现了幻觉,有人在急切的喊她,还有谁会这么亲昵的叫她乳名?不都是贱丫头贱丫头的从小被叫到大吗? 舒尔回眸,被大地烘烤的已经变了形的远处,一个身穿坎肩的壮硕男子,拉着一位中年女子往这边跑来。 单薄的如同纸片一般的人晃晃悠悠的软倒了下来,一丝红光自她眼睑下闪过,瞬间没了光芒。 “那是咱闺女。”壮汉指着这个方向,声音里带着喜庆。 “咱闺女?咱啥时候有这么大闺女了?不是做了好几次试管都没成功吗?” “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现成捡了个大闺女多好啊。” 夫妻二人还没到近前,阿九的视线已模糊抽象起来,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哎呀,闺女啊。”衣衫褴褛的妇人惊出了一脸冷汗。 “咱闺女叫阿九,孟阿九,跟我姓。” 孟少德脸上尽是得意,与这个时代的沉重完全不相符,那脸上的横肉都绽开了。 “啊?阿九?这……真是咱闺女啊,嘿,我这不受罪就生了个大闺女?可是……” 妇人跟捡了个宝贝似的,快步冲到跟前上下打量这大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