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谁知孟少德突然哭哭啼啼的捏了一把鼻涕甩出去老远,瞬间想起了自家蛮横的媳妇儿,改换笑脸卑躬屈膝: “在下没脸没脸,哪儿来的脸呢?要说这事儿,你得跟我媳妇儿商议商议,我,不当家啊。” 自个儿却暗自恨得牙痒痒,他咋落在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身上?卖女儿?这是当爹的能干出来的事儿? 此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你媳妇儿不是昨天叫你打死了吗?” “啊?”孟少德脸上还挂着鼻涕,唯一的希望被破了盆冰渣子,嘴角瞬间泛白,六神无主的喃喃自语——打死了? 当即一翻白眼竟懊恼的吓晕了过去。 阿九发现事情有变,使劲的从门缝里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那大腹便便的洪管家带人走了过来。 完了,阿九回头企图找藏身之处,这破烂一堆的木柴哪里有地方能躲? 瘦成巴掌大的小脸上仅存的稚嫩,全都被眸子里的恐惧吞噬的不像是个十五岁的丫头。 柴房的门赫然被从外头打开,进来的几人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阿九身子虚弱,没挣扎几下便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洪管家弯腰探了探鼻息,还别说这丫头生的稚嫩,瘦一点不妨事儿,挺直腰杆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 “没死呢,给我带走。” 阿九一听这话,满心的绝望笼罩全身,明明是炎炎酷暑却冷得她打起了牙板子,一双葡萄般的眸子透着恨意盯着孟少德。 就这么一瞬间,方才晕死在大门槛内的孟少德如同撞了鬼似的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父女俩对视的那一刻,孟少德心里咯噔一下,阿九明明才十五岁,她眼里竟有一股吃人的恨意。 就在方才,有股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竟是个十恶不赦的莽夫,杀过人,昨日因为他喝多了酒,媳妇儿劝他回家收拾行李准备逃荒,结果就因打扰他喝酒,蒲扇大的巴掌竟一下把媳妇儿甩死了 他自己还是个愚孝的货色,娘说卖女儿他就卖了? 啪的一巴掌,孟少德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让自己的良心清醒清醒。 苍天啊,他孟少德前世可是个教书先生啊,他育人子弟,老天爷为何这般惩罚他? “爹,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阿九的声音很小,眼眸通红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勾勾的瞪着孟少德。 黑瘦的肩膀颤抖着,好似一把便能捏碎般单薄。 孟少德粗犷的脸上满是横肉,配上那刀疤更是狰狞可怖,此刻竟被阿九的话吓得虎躯一颤,难掩亏心道: “你们给我撒手,我女儿不能卖,那是条命,是我孟少德的命啊。” 虽然对于这个女儿他没感情,但是他前世到四十多岁试管婴儿做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后,这么个鲜活的闺女摆在他面前,于情于理那都不是他能干出的事儿。 阿九一愣,眼里的红色褪变作差异,被压着的胳膊已然忘记了酸痛。 上下打量这个爹,变得陌生又让人意外,从小到大何曾听过袒护自己的任何只言片语? “给我滚一边去,这事儿你说了能算?钱都收了,这人我必须带走。” 几名打手这是看出来了,曾今耀武扬威的德爷今儿就是个怂蛋,上去便朝着他肩膀一脚。 踹的孟少德后仰滚了半圈,壮硕的身子配上那充满戾气的刀疤,哪里还有曾今一点当家做主天下老子最大的样子。 不管如何,阿九决不能如过去那般软弱,不然等着她的依旧是死。 反手便从压着自己的打手腰间拔出牛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