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望着她的背影一把背起林羡,他还以为清辞至少会因为昏倒的林羡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再走,却没想到她走到那么毫不犹豫。 “您太冷血了。”车上,林愿刚刚把林羡安置在清辞身旁,“您丝毫不在意林羡会不会死在那里。” “我知道他的命还长,还能活好长时间,那我为什么要在意?” “您心中的生命的漠视是无法被您的话语所更改的,您怎么想的,我多少能看出一点。” “那就不要再问了,我累了。”清辞闭上眼睛。 林愿被无形的一股力量推下车,眼看着后座车门在他眼前关闭,他瞪大眼睛,心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您太过分了!”林愿决定给清辞添上漠视生命的标签。 在他无人知晓的记录本上,清辞高贵、神秘的形象正在逐渐扭曲,很快,当他心中对清辞的敬畏再不存在时,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车子再次启动,怪异的身影不再出现,清辞转动手腕,幽蓝色的屏障隔绝了林愿向后窥探的视线。 林羡在她用的小手段下逐渐醒来,他昏昏沉沉地揉着脑袋,暂时还不清楚周围的环境已经改变。 “清辞,你回来了,你找到那个奇怪的身影了吗?”林羡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说出这句话,等来良久的沉默后,他才反应过来,“靠!” “我挡住了林愿的视线,在他眼里,你我都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什么!连你也中招了?你要不要这么废物!”林羡一脸嫌弃地吼道。 清辞紧皱眉头,“我大意了,不过他应该不会告诉你,我已经和你一样的事情。” “废话!他这个人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那你还和他在一起,你们应该很喜欢对方吧。” “喜欢个屁,小爷我行得正坐的直,我只喜欢女人,此生绝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喜好!倒是你,身为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数十年,你想干嘛!” “喜欢她,忍不住想把她留在我身边,不愿让她离开。” “切!”林羡不屑地瞥了瞥嘴,双手环抱于胸前,“幼稚!” “她似乎很受用,从未对我的行为产生任何不悦。” “那是她知道你的身份,不敢得罪你罢了!” 清辞的眼睛微微眯起,散发着杀意的眸子盯住了林羡的心脏,“所以说,你知道我和南弦的事情!” “听说而已,而且,谁让你那么高调,恨不得搞得天下皆知南弦是你的人。就是你这样的行为,才害得南弦被云氏那个混蛋折磨,生下孩子自己都没能看一眼,就那么凄惨的去了!” “你觉得她走的凄惨?如果,她根本没走,还好好的活着呐?” “什么?”林愿眼中涌起一抹差异,“她明明……” 被折磨成那个样子,真的能够活下来吗? “你别忘了,她是神族族长。”清辞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神族的事情,“在神族,只有最强者才能成为族长,而南弦是神族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任族长。 并且,她稳坐那个位置二十年之久,要不是我在她身边太过张扬,怎么会有蠢货觉得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你不觉得你很不要脸吗?” “不觉得。”清辞依旧面色平淡。 林羡看着她的侧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车子忽然颠簸一下,林羡恐怕还要沉浸在被清辞的不要脸支配的时间里。 “我真他妈服了,你这种人是怎么被南弦看上的,她真是眼睛瞎了!” “说归说,但人身攻击还是算了!” 他们二人的斗嘴,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能牵扯到南弦身上去,因此,在林羡话及南弦时,清辞心中真的燃起了一丝怒意。 “好。”林羡只是嘴贱但不傻,在看出清辞脸色不对的一瞬间,他便服了软。 “如此最好。”清辞坐直了身子。 林羡见那道屏障还没有被去除,便大着胆子问道:“清辞,你是不是看出了我哥的问题?”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知道云禾就是你舅舅。” “是。”林羡抿了抿嘴,“刀子嘴豆腐心的哥哥,毒舌爱咒人死的弟弟,我生母在世时经常提起他们。 而且,我生母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可以记得很多东西,自然还有我生母的脸。云禾和我生母长得很像,他姓云又是云氏嫡子,而且他似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这样一想,他和我的关系就呼之欲出了。” “判断力不错。”清辞鲜少有夸赞人的时候,林羡听着,又高兴了几分。 “那是,小爷我这么聪明,这点小问题能难倒我?” “你确定不是因为云禾表现的太明显了?” “哼!他是他、我是我,而且他心里很期盼我能主动叫他一声舅舅吧。” 车窗外又飘起了雪花,清辞眼神晦涩,停留在林羡身上的目光带着难以名状的感觉。 “喂!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林羡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没什么。”清辞连忙低下头,“我只是在想,你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 “我呸!” “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故意招惹尖塔建筑里的女人,是为了用我的手给云禾开路吗?” “……你说对了。”林羡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转头看向她,“我一直都知道这个舅舅的存在,我生母从我五岁开始,她就重病在床无法起身了。从我五岁到十岁的五年时间里,发回云氏的所有信件,都是我模仿我生母的笔迹写出来的。 五年时间足够我从心底接受两个舅舅的存在了,清辞,我在第一眼就认出他了。” “其实,你该亲口叫他一声舅舅再离开,云算这个人不好对付,云禾能不能从他手里活下来都难,更别提让云算彻底信任他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回云氏,他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因为,上一个被我安排去云算身边的人快死了,必须有人去代替她。选择云禾,一是因为云禾本就是云氏人,二是因为云禾知道我的一个秘密,他不能流落在外。” “那你就送他去死?”林羡的心在颤抖,不是愤怒,是在害怕,他怕有一天清辞会不会也将他舍弃掉。 “不会。”清辞抚摸了一把自己的长发,笑着问他,“是不是对这种感觉很熟悉,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心中的想法以被他人知晓。” “林愿是你的人?” “他不是慕玉氏的人吗?我还以为你很清楚。” “哼,从77年前开始,四大家族内的所有人从出生到死亡,你或多或少都有在参与吧。” “也许有吧,不愧是林氏命定的家主,还没碰到那个位置,你就窥探到了一部分你的祖辈最不堪的秘密。” “我是不是家主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对云算这么头疼,是因为我们这些人你动不动,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云算不一样,他是南弦的后代,是你的同类。” 林羡早该想到的,清辞解决伯塞城的事情时才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怎么为了要去一个云氏,就开始步步谋划。 一路上,清辞把曾经认识的那些故人全见了一个遍,能帮的就帮,没有可帮之处的,就和他们聊往事。 好不容易到江雪镇,清辞改变他的体质,帮那个被叫做苏黎世的男人恢复容貌,救醒云禾,这三件事情加起来,就要让云禾回云氏去送死。 云禾那么聪明,他也许猜到了吧,清辞救醒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就是不知道云禾在最后又和清辞说了什么。 “离开之前,你有没有答应云禾帮他做什么事情?”林羡开口问道。 他和清辞靠窗的一边肩膀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寒冷的冬天再一次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清辞嫌弃的拍了拍,手指沾上了一些雪花,她捻了几下,雪花瞬间变成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去她的手背。 “他希望我放过云夕,他和你一样又和你不一样,他是在我重现于世之前,云氏的命定家主。而你不要想太多,你这个林氏的命定家主出现,我没有干预,慕玉龙崎对你的所作所为,我也没有引导。 不过,你说的对,他看得出来,我把他弄醒,答应他多年前要我改变你身体的要求,都是为了让他帮我做一件事情。 最可笑的是,他知道他会遭遇什么,于是他要我放过云夕、保护你,他为了其他人舍弃了自己!” 晶莹的泪花从清辞的眼眶中滴落,在她放在膝上的手背上炸起。 “你会哭?”林羡彻底蒙圈,从小到大他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落泪,更别说让他去劝人了,“哎,别哭了行不行?” 清辞不理他,林羡便凑上去,苦口婆心地劝道:“擦擦好吗?咱们在林愿眼里正昏迷不醒呐,你这在梦里哭了算怎么回事儿?” “你的事情,要不是你与我说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哭?” “那我也没让你说这么多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