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助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几乎是爬着到了谭瑞国脚边,“城主,您不能这么对我,城主,我只是做错了一件小事而已,求您了,您不能抛弃我啊!” 他十八岁就在谭瑞国身边做事,今年都二十五岁了,他在谭瑞国身边待了整整七年,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他,他不可以这么狠心。 “城主,城主,求求你了。七年了,我把我最好的七年都给你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的人生中没有几个七年的!” 助理哭嚎着,却被谭瑞国用力扯住衣领关在了门外。 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发出剧烈的响声,助理整个人趴在大门上,还在不停的拍门哀求着。 “城主,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求您放我进去,我以后绝对一点错都不犯,我乖乖听你的话好不好……” 办公室里的隔音很不好,谭瑞国坐在里面的沙发上,能清楚地听见外面的哭声。他不断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可面对如今的情况,他不敢在对白枫表达出任何的善意。 也许,正如清辞拦住他去找徐老和少年时,告诉他的一般,有时候放他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甘心吗?”不知何时出现在休息室里的清辞,探出脑袋朝他招了招手,“来里面聊吧。” 关上休息室的房门,两人的谈话内容会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被白枫听见。 谭瑞国紧皱眉头,瘫坐在椅子上,清辞看他一眼,半倚着床头坐下。 她又问起了那个问题,“你甘心吗?” 沉默许久,没能等到回答的清辞,又开口说道:“你看上了那个少年的脸,想要把他留在你身边,却被我阻止。如今,白枫做错了事情,那帮大领导们要找他的麻烦,你便要被逼着送他离开。 仔细回想过去那些年里,曾陪伴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因为各种原因的被迫与你分别。就连你看上的人,不论男女,都没有一个能留在你身边。 你的一生好像都在爱而不得。” “我的一生更像是一场悲剧,青春挚爱因为我死在边境,结发妻子病痛缠身,死在产床上。 唯一的儿子还夭折,就算我强行把他留下来有什么用,他每日都要承受着痛苦生活。 每天夜里我陪在他身边,听他哭着跟我说,爸爸,我好疼。我这心里都很难受,可是我不想连他也失去了。” “一味地索取,却不知回报,最后都会酿成大错。”清辞从床头赤脚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翻身坐在窗框上。 “哎!”谭瑞国一惊,连忙站起来大喊道。 清辞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别管我,我不会掉下去,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死。有时候我很希望,我是一个很好杀的人,那样也不用活得这么心累。”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会有烦心事,我们总要自己寻找微不足道的小事,来让自己开心。”谭瑞国紧张的朝她靠近,生怕她一个没坐稳,整个人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是吗?”清辞吹着冷风,身上仅有三层白纱的衣服在风中飞舞,她的头发凌乱,眼睛看着远方,里面好像亮着星星。 高兴地时候,她笑着晃了晃脚,转头朝身后的谭瑞国说道:“都说了我不会掉下去,你快坐回椅子上去吧,我就是心情有些烦躁,想静心。” “那要不要我陪您喝几杯?”这句话是为了试探,没有身体的清辞是喝不了酒的。 下一刻,却见清辞点了点头,“好啊,多年未尝过,我都要忘了美酒的滋味了,你等着,我死之前还埋了几坛佳酿,现在就给你弄出来。” 谭瑞国略带疑惑的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她好似躲起来哭过了一般,眼眶红的可怕,还有嗓音,被风一吹,说话都带了些许沙哑。 想着,他揉了揉眼睛,把地毯扯了扯铺在窗户与床之间的空地上。刚坐下,他又想起一件事情,抬头嘱咐了一声,“您记得把坛子上的泥去干净。” “好。”就在谭瑞国一眨眼的功夫,清辞已经盘腿坐好,她面前摆放了两坛开了盖子的红陶罐子。 浓厚的酒香飘散出来,谭瑞国经不住诱惑,凑上前抱住其中一坛,猛的灌下一口。都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只觉得入口纯绵,顿时就把整个坛子搬起放入自己怀中。 “干脆,今天咱们就用坛子喝。” “好啊。”清辞无所谓,她今日只想求一醉。 待到坛中酒过半,清辞的眼中泛起泪光,她透过窗户看向蝴蝶谷的方向,“我今天晚上回去了,来之前林溪要我等他来接我,可是他没有来。 我找到他的时候,一个好好的活人,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我就把他留在了蝴蝶谷,烧掉那里的小屋,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他唯一存在过的痕迹被我毁掉。” “你这个有什么,我跟你说,我此生挚爱,我好爱她,好爱好爱,她死的时候是我亲手开的枪!”谭瑞国已经醉了,他大声吼着自己爱人死于他手,随后便醉倒在窗前。 “好爱有什么用,最好我还是为了能往上爬,害了她。”在他意识彻底模糊之前,他还嘟囔着说出了这句话。 清辞背靠着床,一手半撑着脑袋,红陶罐子被她一手拎起,酒水顺着坛口流进她的喉咙里。 她被呛的连声咳嗽起来,谭瑞国的睡眠中,一掌拍到她身上,又离她远了些。 “哼,痴情人啊,外面那个还在哭,里面这个都已经睡了。”看着他的样子,清辞不由得感叹一声,拎着坛子往外走去。 漆黑无比的楼道里,只有角落里一个安全通道的牌子亮着绿光,白枫怕黑,早已经缩成一团低声抽泣着。 刚才,他隐约听见谭瑞国说起他的此生挚爱,还以为这扇门今晚绝不会打开了,自己终究是被驱逐的那个角色。 可,正当他打算起身离开时,房门却突然开启,背靠着门的他因为惯力往门后站着的人身上摔去。 忽然落入温暖怀抱中的白枫,停顿几秒后,感觉身后触感有些不对,好像是个女人。他又低头看向揽住自己腰肢的手,那双手的主人穿着广袖白纱的衣服。 “啊!”白枫大叫一声,猛的转身往后退去。 他紧紧贴着背后的墙面,声音颤抖,“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我通知你做什么?我又不见你们,只是一味躲在房间里睡觉,睡够了我就走了。” “那您……”白枫哽咽着。 清辞指向地面坐下,手中凭空多出两个杯子,给自己和白枫各倒了一杯酒。 “我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可以保你平安,甚至你还会有一番大作为。不过在那条路上你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你自己的本事,现在我给你选择的机会,离开还是留下。” “我留下的话会死吗?”白枫一只手的手指不断在杯身上划过,他在思考在犹豫。 清辞只需要开口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会死。” “嗯?” “你威胁完那帮人之后,他们就找了谭瑞国,要谭瑞国亲手解决掉你。不过谭瑞国是怎么做的,你应该知道了,他选择帮你,而代价就是做一个傀儡城主。 至于你,要是继续留在伯塞城,活不过今晚,晚上来搬家具的那些人中就有三个是专门来杀你的。” “是吗,傀儡城主,可他明明…” “他感觉到你对我产生了些许尊重,想让你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好找借口求我帮忙,可你死鸭子嘴硬。” “我是一个孤儿,前半生受尽白眼,更别提体会过什么男女之情。后来跟在他身边,七年的时间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思想,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留在他身边。” “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谭瑞国不会承认的,我劝你还是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吧。”清辞听懂了,异样的情素正在眼前这个少年的心里蔓延。 她微微偏头朝白枫笑了笑,在她眼里,白枫没有看到丝毫的鄙夷,似乎自己在她面前,真的是一个完完整整地正常人一般。 “看够了吗?”清辞笑着开口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去那个地方吧,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成为他的最强助力。” “那,我还需要做什么?” 白枫的妥协,代表着伯塞城里,统治圈中,即将迎来一场残酷的权力斗争。 “我需要你先做一场彻彻底底地改变,身高、容貌、学历、背景,你曾经的一切都将舍弃,我会给你一份全新的过往经历。 除了这些外力之外,你还需要去见心理医生,把你今天之前的人生全都深埋心底,避免某一天你会露馅儿的可能。” “我想,我还需要去找一个细节观察师,让对方帮我改变我的一些小习惯。” “可以,你自己决定吧,我会给你安排住处,等你准备好后,再送你离开。” “多谢您,清辞阁下。”白枫弯下腰,无比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 随后,他一个人落寞的离开了,临走前,清辞告诉他,给他五个小时的时间,天亮后,就会有人去接他离开。 他走后,清辞继续维持着盘腿坐地的动作,端起酒杯慢慢品尝着,她的容貌在自己的有意控制下,逐渐转变为一个男人的形象。 和原本的自己极为相似,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那双眼睛,深蓝色的两只眼珠,仔细看过去,更像两块一模一样的怪异蓝石被镶嵌在里面,微微闪烁着怪异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