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她不愿意见,全被赶出了房间,说是就要见你一面。”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书墙里,除少年外,其余几人都已经到了,或坐或立的散落待在空旷的书厅里。 清辞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在银音陪同下进去房间。 房间里的装饰很简洁,以白色为主调,在线条上颇用了些功夫。至于其他,除了基本的装饰外,全都是能省则省。 幼儿的母亲,恪司年纪最小的长老墨洛洛,躺在正中雪白的大床上,微偏着头。她脸色苍白,眸子里透着凌厉的冷意,死死盯着清辞。 “你就是要养我女儿的人?真不知道都夜寒抽了什么疯,居然肯亲自跑来当你的说客!” “你非闹着要见我,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都夜寒把你夸赞的如天上仙,我在七十五年前也远远见过你一面,想再看看。” 墨洛洛带着一身未褪的稚气,看姿态嚣张、表情冷漠,像极了世间最讨人厌的小孩儿。 清辞微笑道:“我本来还有点良心,如今见你,我想通了,幼儿是万万不能在你身边久待的。” “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她恼火地瞪了一眼。 清辞往门口退了退,“凭你自己都是一个孩子,我不过多时便会启程,明日一早来将幼儿带走,告辞了。” “你!哼!” 墨洛洛刚生产完,身体虚弱的很,竟连再强撑着坐起来与清辞争论一番,都失了力气。 她又向来刁蛮任性惯了,才闹着把其他哥哥姐姐们全赶出去,现在又要张口喊他们进来? 这一点,墨洛洛更加做不到,只能无奈的往枕头上一倒,静静看着天花板。 “哎?”银音站在角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清辞便已经推门出去了,临走前还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跟上。 银音觉得奇怪的同时,走上去半跪床前将墨洛洛稳稳扶起,垫高了她身后的枕头,让她得以更舒服地和自己对视。 “小丫头,你干嘛惹她去?”这句话带着娇嗔,说出口的语气听起来,却没那么讨厌。 “哼!”墨洛洛老大的不愿意了,“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我辛苦生出来的孩子,要被她拿去当祭品一般的东西?” “反正,她在清辞手里又不会死,但是放在恪司,让其他势力知道,可能会给恪司带来大祸,到时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姐姐!” “好好好,你可别朝我撒娇,我受不了你。”银音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好生安慰一阵,才将她放开。 墨洛洛瞥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张合影,银音又喂她吃了些温补的汤进去。 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恪司的人全是半人神的事情,清辞可能知道,她身上的根茎,是历史记载的最大魔物怨种的形态。” “什么,那些不起眼的跟藤蔓一样的东西是怨种?姐姐,你可别逗我!” 银音预料里的反应并没有出现,墨洛洛只是继续看着那幅画,平淡的对银音的话提出了疑问。 她拿着勺子的手一抖,几颗鱼眼从勺子里落回碗里,一勺清汤被塞进墨洛洛嘴中。 “总之,你不要惹她,那孩子被清辞带走的好处,都夜寒都和你们交代过了。你,不要多事!我先走了。” “姐姐。” 银音端起托盘,刚站直了身子,墨洛洛便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望向她,“姐姐,你去帮我说说,明天咱们在院子里拍张照片再走,我现在身上疼,下不来床。” “好。” 虽不懂墨洛洛又在考虑着什么,但只要她不惹事,一张照片而已,外面那些人应该会同意的。 房门刚关上,都夜寒恰巧被人推着到了房门外,两人差点儿撞到一处。 银音急忙抬高手,重心不稳地朝都夜寒跌去,他身后的人将手一抬,接过银音手里的东西。 留下都夜寒尴尬的等着银音从他身上起来,接替那人的工作,推着他与其余几人聚在一处。 银音把墨洛洛要拍照片的事情告诉他们,交代好地点,征得几人同意后,一大沓的信封,被其中一人倒在中间的桌子上。 还有一张照片从他手里慢悠悠地落下,正面躺在信封之上。 那拍的是一个特征与老虎相似的全身半腐烂的怪物,脖颈都断开了大半,颤颤巍巍地垂在身体上。 黑色的污血染了全身,腹部大洞上还能清楚的看见伤口处冒出来黑烟,随着血液腐蚀了它身旁大半的土地。 那人一头红发,肆意张扬,在这个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出来,“如你们所见,这只是真正的半腐怪物,幸好已经死透了,它身上有一个金色符文装饰的布袋。 信是从布袋里拿出来的,我打开其中一个看了,是伯塞城发出来的求救信。这个东西三天前出现在恪司,还会隐身,信应该是它从伯塞城偷的。” “从照片来看,它具有一定的污染力,目前有没有对你们造成任何伤亡?”清辞摇摇头,对信件全来自伯塞城的事情,她抱以怀疑态度。 “你想到了什么?”都夜寒的轮椅停在她身后。 听见他的声音,清辞和红发男人让了个位置,把都夜寒推进围着桌子的第一层。 “没有,疑惑而已。”清辞再次摇摇头、看向红发男人,“布袋能给我看看吗?我认为这东西是人为放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想?” “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问得是都夜寒,赞同的是红发男人。 都夜寒愣了一下,干脆把目光转向红发男人,“半腐怪物是你发现的,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觉得它是人为放出来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只半腐怪物身上有火药味,就证明了它有问题。” “确实,它们对灰尘多的地方都避之不及,更别提靠近火药附近了。有足够多火药,又远离人烟的地方,就是云氏了。” “我们这么想,外面那些人也会这么想。”红发男人从怀里掏出布袋,故意避开和其他人的对视,“这就是那个袋子,用的是慕玉氏的族徽,制作这个袋子的多半是自幽庭。” “哼,那人真是疯了!”都夜寒冷笑一声,自己推着自己离开包围圈,停在窗前,静静看着外面。 身后人皆沉默着,唯有那人的声音依旧响亮。 “哟,看来我们的大长老,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了,那各位有没有想到了什么?” 红发男人好奇的凑到每个人眼前,一个、两个?个个无语,甚至还有几个人竟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哟,你们这些脑子都是白长的!”红发男人发出嘲讽,转头把目光投向正默默退出圈子的清辞。 “哎,清辞小姐,我想隆重的请问你,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来刺激刺激我们这些人愚蠢的大脑!” 他笑着,大手一挥挡在门口,一副清辞不说,绝走不出这个门的意思。 “慕玉氏和自幽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玉氏三少爷慕玉容和三少夫人,自幽庭庭主玉玲珑。”清辞微怒,一掌朝他心口拍去,“让开。” “是!”红发男人紧闭双唇,堵住口中鲜血,不受控制地往拱门外退了几步。 他低着头,手心都被攥出了血,清辞这一拳他先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自然会报,抬头却是一副笑脸。 银音把厅中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她攥紧拳头,刚要跟上去。 都夜寒便在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让她去吧,你了解她,曾经没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后,比他过分的人多了,清辞要学会接受。” “我知道了。”银音眉头皱起,推着都夜寒往另一道拱门外走去。 在其他人视线中,他们走了一条与清辞方向完全相反的路。 恪司最底层,清辞顺着味道一路摸到半腐怪物被斩杀的地方,远远便看见那里有一抹白衣身影。 走进一看,她顿时笑出了声,“你也不怕银音就此把我引走,留你一人在这里过夜。到时候,看你怎么回去!” “不怕,走之前,你肯定要再见我一面。”都夜寒也笑着。 周围被腐蚀的地方,隐隐泛着白色的光,阻挡那些黑气往更远的地方蔓延。 清辞蹲下,好奇的扒看着脚下发黑发亮的土地,她抓了把土放在自己手心,污血顺着指缝流出滴在地上。 那小片被二次浸染的土地更加黑的耀眼,像是黑石矿里被蒙尘的宝石,正等待有人不远万里将它从地底挖出。 “伯塞城送了求救信,死去的半腐怪物指向云氏,它身上的布袋指向慕玉氏和自幽庭,你说,有人想做什么?” 清辞手心的土尽数化为污血流尽,干净的手上不染一丝灰尘,她笑着问都夜寒,希望从他这里得到有用的建议。 都夜寒抬头看向她,“你不懂吗?云氏再有本事,和云算有什么关系,这是有人想借伯塞城的手,去动云氏的云算。 慕玉氏的一对夫妻多半是被牵连的。 具我得到的消息,慕玉氏的下一任家主,就在长孙慕玉龙和三子慕玉容之间选。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慕玉容出了勾结半腐怪物或者云氏的事情,他这辈子都别想登上家主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