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进行到尾声,知鸣看到自己的云朵里似乎掉落了什么小东西到半空中,他好奇的触碰了一下,小东西就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仅有2大小的小屏幕,上面似乎还有影像在动。 他开始将其放大了并继续放大到极限,一个两米宽的屏幕就在他面前出现了,影像由二维变成了三维,三维的影像展示出太阳系刚出现的景象,并很快切换到了地球形成时的视角。他将三维影像滑动到了三个基台的中间,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不过这个影像并没有声音,现场似乎需要一个解说。 女人看着孩子眼里闪烁着好奇与疑惑的光芒,她打破了寂静:“这个场景我熟悉,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适当做一些解说。” 所有人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女人,试图要靠她来拯救这几个小时无聊的等待。知陌将知羽从合成台基中部推到了基台的边缘更加靠近影像,知鸣则用感激的语气说道:“那真的是太好了,太感谢老师了,辛苦您了。” 女人一如既往的用她那温和的,不快不慢的,不高不低的声音讲述着:“45亿年前,生命的母亲——地球在宇宙中有了基本形态,她耐心的花了3亿年时间,才孕育了较为稳定的宇宙环境,为原始生命的诞生提供了不那么温暖的生命之床——水床。 42亿年前,这张美丽的水床就在地下洞穴中形成,由地壳的辐射生成的构成原始生命的基本元素就在水床里反应孕育,最终生成了组成生命基石的三个小朋友——氨基酸、核苷酸、磷酸。 水床与地表水相连,它就带着小朋友们在洞穴和地表之间来回游走,在地面进行氧化反应,回到洞穴后又进行还原反应,小朋友们就在来来回回的反应中获得无休止的电子流,而电子流就是它们得以存活的食物,从出生到让它们学会进食,地球母亲就花了上千万年。 当然,地表水是个喜欢流浪的大叔经常离家出走,在他离开后地面就变得干躁起来,大叔给他们准备了脂肪酸保护小朋友们,小朋友们在这个新的环境里继续生长,合成出新的家庭成员——蛋白质,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较为稳定的大家庭,而离它们学会进食又过了上千万年。 当然,这个较为稳定的家庭仍然需要在地表和地里来回游走进行捕食。在它们持续获取能量的过程中,家庭架构发生了巨大变化,最终产生进化,原始生命的核糖体——rna出现了,那是一种可以自我复制的机制,不停复制的分子被包裹在脂膜中聚合成了原始的多细胞生命。 41亿年前,第一个原始生命就这样诞生了,并已经学会了繁衍。而距离地球母亲衍生出生命的基本元素已经过去了1亿年。我们的地球母亲并没有因为我们缓慢的成长而抛弃我们,她以无限的耐心教会了我们进食、捕食和繁衍。 直到40亿年后的现在,我们仍然以循环反应和自我复制的过程存在着,足见这样的生命机制的智慧高度与伟大程度,伟大的事物都需要时间的沉淀,而这个过程,足足用了1亿年。” 对于原始生命形成的描述,女人特别用了小朋友能感受的拟人化描述,这让知鸣感到自己就是它们的一部分,并与它们进行着快乐的玩耍,相隔40亿年的生命体就那样简单的在女人口中走到了一起。 如此形象的描述甚至连学渣朗旦也听得全神贯注,他盘坐在离女人不远的地方,手撑着脑袋,望着远方在白云上似有似无的黑色人团。黑色的人团是与耐心博弈失败后逃离现场的真实的人,他们逃离的姿态并不低调,是通过被特殊的处理后的云朵从地面漂浮至天花板离开魔术现场。 他们就如被氧化反应殆尽而无法做还原反应的落后生命体,成为一团黑色的无法凝固的粒子站在马格利特白的云朵上,从地面缓缓飘向空中,所以连逃离的时间也被拉得很长很长。 那些被淘汰的黑色生命体是如此显眼的成为白云背景中的焦点,绘制成一副《thefiteregnition》(马格利特的绘画作品)浮云画高调的漂浮在空中。是啊,如果没有耐心,那么一切的生命都将是浮云,我们应该庆幸地球母亲没有放弃我们,生命还在。 知鸣并没有注意到远方的情况,他仍然沉浸在女人的讲述里:“原来生命的繁衍机制过了40亿年还是如初。可是太阳呢?现代的生命不是没有太阳就无法生存吗?” 女人换了换盘坐的姿势,捋了捋小熊猫背上的毛,又开始讲述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那时候太阳还没有机会进入地球表面呢,所以生命的存活极其艰难,但这也锻炼了生命的韧性并开始思考新的突变。 当太阳终于有机会到达地球表面时,他们开发了一种将光能转换为电化学能的新陈代谢。还记得没有太阳的时候是怎样的吗?小朋友们需要自己在地表与地下来回游走而获得电子流,所以这个过程就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而利用了光能之后,能量的消耗就减少了,并且它们还研发出了存储机制,将白天获得的太阳能存储起来在夜间使用。 光电池——这真的又是生命的另一个伟大的创举。正是这个伟大的创举,更多的氨基酸生成了,随着地球地球一次又一次的灭绝,其中20种生命力最顽强的氨基酸保留了下来,也就是我们现代人染色体中的20中氨基酸。 而不稳定的rna通过电离辐射也在这个阶段进化成更持久的dna,dna那美丽而稳定的螺旋形态,记录了生命的合成与分解的稳定密码,原核生物开始有了出现的痕迹。 当然,从对地球能到太阳能利用的调整过程,生命也是也是经过很多轮的进化和突变才有了更为稳定的光合作用反应,这个过程是如此的漫长,整整过了10亿年。”女人的讲述节奏恰到好处,与中间的三维影像几乎同步起来了,画面中间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dna双链。 知鸣瞪大了眼,惊叹的说道:“10亿年,按照现代人类平均50年一代来计算,也就是要经过2000万代的更迭!生命真的太有耐性了!看来对一种物质的接纳,地球生命还是挣扎了很久,光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 女人温和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是的,驯服阳光是不容易的,10亿年之后我们才有了较为稳定的原核细胞。同时这也是生命经历大灭绝的最主要原因,因为地球的演进经历了好多次寒冬,一旦没有了太阳能的持续摄入,生命也跟着经历了好几次灭绝。” 朗旦突然问到:“那我们为何不回到最初的生命繁衍机制,依靠地球能多好,即使最严寒的冬天,我们也能撑下去。” 女人看了看朗旦温柔的回答到:“生命只有一次,它的演进机制也只有一次,只会不断的向前,再向前,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并且,每次生命的突变都是由于地球环境经历了宇宙尺度上的变化才会发生,宇宙这位性情跳脱的孩子,是不可控制。” “所以在原核生命之后我们就有了真核生命。真核生命的dna有着更强的稳定性,生命之树开始形成,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物种,直到4亿年前,地球上才出现了我们熟知的鱼类。” 女人的讲述节奏仍然控制得很好,三维影像持续播放着地球生命的多次毁灭与重生,每一次重生都有更高级的生命等级影像出现。影像中出现了那是早起代表性海洋生物——迪肯索尼亚,它的体态为长度达1米的椭圆,身形如一张芭蕉叶,没有脊柱,厚度也如芭蕉叶那般轻薄,只在中间凸起一长段将所有“叶脉”收住,其他地方都是如芭蕉叶一般柔软。 知鸣又惊叹的说道:“从45亿年前到4亿年前,经历了整整41亿年,我们才得到了一条鱼!生命真是我遇到过的最有耐心的事物。”远方,飘起了更多的被淘汰的生命浮云,由《thefiteregnition》变成了《golnda》(均为马格利特的绘画作品)。 女人继续说道:“是的,论耐心没有人能超越生命的演进。就是在这样超强的耐力作用下,生命才可以将整整18米长的足球场面积大小的染色体压缩到仅有头发丝0005倍的细胞核里。” “鱼类也只是水生动物,期间还要发展出两栖动物、爬行动物、哺乳动物,最后才有了人类的前身——灵长目动物。而这个过程也花费了整整35亿年,人类的出现也仅仅是500万年之前的事。” 朗旦插了一句:“这下是真回不到利用太阳能之前的状态了,我还想着做一个地道的地球人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女人也笑了起来:“地道的地球人,这形容很贴切。地球生命对目前的光合作用生态系统已经适应了40亿年,要回到过去,是基本不可能了。除非地球再次发生宇宙尺度上的改变,让地球生命完完全全消失,一切重头再来。但太阳并不会像我们的极夜元宵,它总是会升起来,因为我们活在太阳系。” 欢声笑语持续充满着眼前这个被拉长又压缩的世界,拉长的是等待的时空,而压缩的是45亿年的地球生命演进。以个小时候后,三角形空间中的三维影像消失了,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纯白与宁静。 突然,知羽竟哭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影像也没有了女人温和的声音陪伴,她感到了空间的陌生,被吓哭了。知陌站了起来,用手亲亲的摸了摸她的小手和湿润的小脸蛋,很快她就停止了哭泣,又呼呼的睡了过去。知陌将温室透明罩关了起来,调整成了睡眠模式。 女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大家都齐齐的看向了她,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知陌坐下来之后,女人又温和的讲述起来,仍然用不快不慢的,不高不低的声音讲述着:“婴儿,多么美好与伟大。如果细究她的孕育,又何止伟大二字来形容,一个婴儿孕育史就是一部人类生命演进的还原史。从一个受精卵到成熟的孩子诞生,她在母亲体内将一部压缩了40亿年的生命进化史史书进行完整的还原,而这个过程仅仅只需300天,她必须每秒还原170年的进化历程,每分钟还原一万年的进化历程,每一天还原1300万年的进化历程。” 所有人都微张嘴,感受来自生命的孕育的奇迹,知鸣突然说了一句:“母亲真伟大,我说的是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