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白絮飞舞,泛黄的柳叶飘荡。风小雨走进柳林,不同的是,这次是单刀赴会。 清晨的阳光洒进树隙,驱不走林中寒意。一路走去,只见到处是三三两两的游人散步,根本寻不到一块清净之地。 还是那一群人,施施然地走到了风小雨的面前。 风化羽好像不会别的,还是张开双跨,极尽侮辱之能事。看着他得意的模样,风小雨怒极。 衣襟舞动,风小雨冷不丁上前,一脚踹倒风化羽,回身撒腿就跑。风化羽气得哇哇大叫,自身后追来。 风小雨跑得飞快,一下子钻入街巷,在城中一阵拐拐绕绕。跑一阵,回头对风化羽招招手,做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手势,一直把他引到了哭坟岗。 身后尾追的小伙伴们,都已被尽数甩掉。 哭坟岗,是普通土民丧葬祭祖的场所,在葫芦腰城的西北,距城约有五里地。离城虽时却少有人来。 岗坡上鼓起一个个土包,野草遍地,艾蒿密集,几株细松树上传来一阵又一阵乌鸦的叫声,显得阴气森森,说不出的寂寞凄凉。 风氏祠堂在葫芦心城南湖畔,这个地方,风化羽从来没有来过。他越追越感觉到不对,迟疑着停下脚步。 风小雨却已经一溜烟地穿过乱坟,绕到了他的身后,堵住了来路。 “混小子,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干嘛?”风化羽色厉内荏。 “小柳林人太多,打起来,干扰多。这里多清净!你是要歇一歇呢,还是现在就开始?”风小雨平复着气息,开始捋袖子。 “这地方多瘆得慌,我不要在这里对打。”风化羽道。 “既然是打,哪里都一样。磨磨唧唧地,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会怕你?我只是不喜欢这里,不想在这儿打。”一阵臭气飘过,风化羽嫌恶的拿手在鼻前扇了扇。 风小雨双手抱臂,两腿岔开,望着风化羽冷冷地说道:“有些人天生只有群胆,没有孤胆,你要是怕了,就从这儿钻过去,我谁也不说。爷爷呢,就不让你叫了。” 风化羽粉脸煞白,此刻落单,看风小雨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要动手踌躇着不敢,退路被堵,回头又不甘心,不由得骑虎难下。 正作没理会处,蓦地,从乱坟堆里冒出来一腔粗豪沙哑的声音喝道:“哪里来了两个臭小子,啰里啰嗦的,扰得老子睡不成觉,快点滚蛋!不然,把你们两个混小子剥了煮了,道爷弄晚饭吃。” 风氏两子一惊,扭过头瞧去,只见艾蒿丛中,矗立着一人,身材不是很高,蓬头垢面,露出来的衣服油腻腻的,胡子乱七八糟,模样甚是凶恶。 那人只一晃,就来到两人面前,圆豆子似的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你是……谁?”风小雨大着胆子问道。 “啧啧,真俊呐!一对嫩娃娃,看得道爷口水都流出来了。我说让你们俩滚呐,怎地还不滚?老大真是的,立这么个臭规矩!真叫人发馋。”潦草大汉两目放射着贪婪的光芒,两只手张了又掿,鼻息浓重。 慢慢倒退几步,风小雨转身撒腿就跑。跑得不远,不见风化羽跟来,一回头,见风化羽还傻了似的杵在原地。 有心不管他,还真怕他被这个大汉吃了。 连忙返身去拉了他跑,不想风化羽腿脚僵硬,俩人横惯着摔了一跤。 风小雨连忙爬起来,拽起风化羽,刚要举步,却听那潦草大汉喝道:“站住!老子问你们,有一只会变大变小的花布谷鸟,你们见过没有?” 闻言,风小雨一愣,硬生生止住脚步,心道:“他问的是布哥哥。”看他面相凶恶,八成不含善意。 他上次飞天被风化羽所知,当下极怕怕风化羽作答,忙使劲捏他的手,抢着答道:“没见过。不知道……道爷找这种鸟有何事?以后若是碰到了好来告诉道爷。” 潦草大汉露出赞许的目光,撩撩杂乱的头发,说道:“留点心,小仔子,有信儿了来告诉道爷,道爷可是重重有赏!他妈的,快滚吧!别等道爷肚子饿了难受。不该问的别问!” 风小雨忙不迭的点头,搀住风化羽跌跌撞撞的去了。两人怏怏不乐的回到风氏族院,相视不安,谁也不愿再提比试的事了。 小布长久未归,风小雨又突然遇见了这一幕,心乱如麻。走到师傅书房门口敲了敲,师傅不在,走到门房打听,药先生确实出门了。 天色渐渐昏暗,街上行人匆匆,吆喝叫卖声已经颇为稀落,身旁有顽童在街边奔跑嬉闹,远处炊烟阵阵,传来狗的狂吠声。 玉带河岸边,座落着一座装饰得堂皇奢华,流韵古香的酒楼,名叫英雄楼,是葫芦腰城首屈一指的酒楼。 风古氏带风小雨才光顾过。 刚刚入夜,英雄楼一楼大堂已经是顾客盈门,猜枚划拳声,锣鼓逗唱声扑面而来,小厮高举托盘穿来插往,一片热闹混乱景象。 风小雨沉思遇到的潦草大汉,猜测着他是何许人。刚走到英雄楼前,对面人群中,又有两个人迎面而来,不期而然的,与他相遇。 这两个人,一个竹竿也似,阴沉着一张马脸;一个身着银袍,手拿的折扇上绣满红桃花,阴邪的笑着,看上去妖里妖气。 风小雨纳罕不已,今日怎么碰上的,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这两人与葫芦腰城人全然不同,倒好似跟那潦草大汉是一路人。 想到这里,便尾随着他们进了英雄楼。 那二人上了二楼的一个单间,风小雨径直朝后堂里走去。 “小雨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胡子叔笑眯眯地扬着手里的鱼,隔着老远冲他打招呼,“花老头这次送的鱼可真够肥,就是不知道哪条是你小子打的?” 风小雨笑笑道:“胡子叔,你不会是又想偷懒了吧?耽误了鱼上桌,小心掌柜的又骂你。” “得嘞!又馋了吧,你小子总是又馋了,就爱来偷吃……”两人互相打趣着,显得极是亲昵。 眼睛骨碌一转,风小雨压低嗓音道:“胡子叔,杀完鱼记得再杀只大野鸡,药先生要下酒。”胡子叔笑骂:“你小子,贼兮兮的,又憋着劲使什么坏……”调笑几句,便忙活去了。 风小雨用手捋捋头发,拦住跑堂小厮,连说带比划一阵,除下他的毡帽戴上,取过白毛巾朝脖子上一搭,拍拍他肩谢过,替代他到二楼阁间内去侍候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