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躯骤然大力箍紧,两道细长灯笼一样的幽光抛着弧线照面扑来。 灯笼还没有到眼前,一股腥风迎面扑来,几乎使人作呕。 急切间,药罐子硬生生挤出右臂,手扣二石发出,疾射两团幽光,嗤嗤声中,蟒头极为矫健,扭开躲了过去。 药罐子把灵力灌注右拳,朝蟒躯狠狠砸下。 蟒躯一阵颤抖,仅微微松得一松,便又箍紧。 趁此间隙,药罐子又抽出左臂。 两条灯笼再次扑面而来。 药罐子手中赫然闪现一把匕首,匕首红芒大发,对着幽光迎头便刺,蟒头一扭,再次滑向一边。 药罐子再不迟疑,反转红芒朝蟒躯狠狠扎下。 蟒身坚硬如铁,匕首却如切豆腐一般,直至没柄,疼得巨蟒一阵痉挛。 发狂一般,蟒头狠狠噬咬而下,八颗獠牙闪着蓝光。 药罐子挥匕相迎,蟒头骤然停止,一道毒液化作利箭出其不意的迎头疾射。 药罐子早防此着,左手药锄挥出,势如奔雷,打散毒液利箭,余势不衰迅猛直捅蟒口。 右手挥匕再扎,蟒躯又是一阵痉挛。 魔蟒避开药锄,攻击连连遇阻,反落个伤势沉重,不由得气馁,悲嘶一声,哧哧溜溜滑动,逃入潭中隐匿。 药罐子得脱自由,来不及追敌,连忙升空察看。 仅仅片刻之间,空谷幽幽,只听见瀑布轰鸣,一蟒一鸟一人已经影踪不见。 上下细细搜索一圈,布儿和小雨确实一点声息也没有。 跃身潭边,药罐子凝神思索: 红冠响尾蟒灵智并不比人类为低,性子虽然狡狠,但此番交斗,或许只是护犊情深,布儿和小雨未必立刻便有性命之忧。 红冠响尾莽的战力他是清楚的,这种妖兽非常善于群攻,很少落单,不过,有点蹊跷的是,今天不光只出现两条,且法力大大的超过以往。 若非开启战事,红冠响尾蟒从不擅自离开龙域,天南这片地界太平了两千多年,此蟒突然在此出现,是怎么回事? 既牵扯到龙域,又突然发生在这东葫山脉中,这件事可是古怪得很。 难道,它与自己十年来苦苦察觅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如今,布儿和小雨生死不知,这个水潭明显大有古怪,一定要好好探探,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风小雨悠悠醒来,触手柔软,感觉躺在草地上。 费力睁眼,仰看四周,只觉繁星满满在天,似乎伸手可及,又似极为遥远。 周遭世界似乎被一种圣洁的光辉充斥着,温暖,静谧。 定了定神,渐渐记起,在那黑谷之中,小布被黑影一剐蹭,他因拢抱小布的脖子太久,双臂早已乏力,一颠,被震落潭中。 潭水冰凉,风小雨正要划水靠岸,蓦地一股大力揽腰卷缠,一阵剧痛加身,就此人事不知。 想到这里,只觉胸腹间疼痛难忍,又觉衣衫尽湿,贴在身上寒冷刺骨。 想大声喊叫又不由得害怕,略略挣扎一下,眼前金星乱冒,又痛晕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置身在一处石洞内,正平躺在一条石凳上。 四颗硕大的圆球安放在室内四角,散发出微光,照耀得室内空间温暖明亮,平生肃穆之气。 好似身在梦中登临了仙界,又像在俗世佛堂里静静打坐,风小雨身上的苦痛也减轻了许多,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先前所见的那条幼蟒,正在四下里舞动盘旋,舞到头顶,与风小雨四目相对,狡黠灵动,充满好奇。 “你醒了?” 头对之处有女声传来。 问询声恍有熟悉之感,清脆悦耳,有一种聆听仙乐的感觉。 “嗯!”风小雨吃力的应了一声,沙哑地嗓音让自己也吓了一跳。 想扭过头去瞧瞧,甫一动,身上的剧痛直入心扉,立马又要晕去。 “不要动,不想丢了小命就不要动!你全身肋骨尽断,若不是你意念力强,一时三刻可是不会醒。” 这次她的话说得多了,风小雨才辨认出她的声音与布哥哥有点像,难怪感到熟悉亲切,不由得惧意尽消,脱口而出:“姐姐,难道你也是一只鸟吗?” “姐姐?”女声极为诧异,“为什么这样说?” 风小雨大窘,紧接着心中大急:布哥哥身世隐秘,怎可无意间泄露于外人? 一时惶惑无计,不知怎生回答才好,想扯个谎岔开,但这声音说不出的温暖好听,虽只聊聊数语,话语间的真诚却直透心底,惹人亲近,叫人不忍心相欺。 他只好老实的小声道:“我家有个布哥哥,它就是一只鸟,与你说话的声音太像了。对了,布哥哥呢?” “你叫那只鸟布哥哥?” “对。它在哪里?” 女子沉默不答。 风小雨暗暗纳罕,不敢过分逼问,岔开话题道:“是你救了我吗?” “举手之劳,谈不上相救,那只鸟阿武和武娘不敢吃,但我很奇怪,它们怎么会不吃你呢?” “阿武?武娘?是那两条大蟒吗?它们是这条小蟒的父母吗?它们都是你养的,是不是?” 女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它们都是我的朋友,就像你的布哥哥和你一样。” 她似乎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又似乎是喜欢眼前这孩子率性敏睿,便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喏!还不是这个小蟒!吃了药先生打的野兔,还不知足,居然还想吃药先生。它打不过药先生,逃到这儿,我们就追来了。” “药先生?” “药先生可厉害了!他是我们葫芦腰城的学堂先生。” “喔!一个教书先生,居然敢追五阶魔兽,可是不简单。” 风小雨答不上来,反问道:“我们这是在山洞里吗?你们住在这里?” “十年了!” 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虚无,又好像在对着自己的内心诉说:“没错,这里是个山洞。我没来之前,它们就住在这里了,说起来我还是个客人呐。一住就是十年,整整十年呃……” “那你不是一只鸟了,那你是谁?” “时间太久了,是不是一只鸟我也不知道了,我嘛,就是我喽。” “嘿嘿嘿嘿,真是好笑,哪有自己是人是鸟也不知道的。” 风小雨牵动疼痛,不敢再笑,瞥眼看到圆球,好奇地问道:“这亮晶晶的球球真好看,那是什么东西?” “这种亮晶晶的圆球,人类管它叫做灵珠。” “哇!那你不是发财了,这么大!” 女子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小雨。” “你姓风?” “嗯,就是刮风下雨的风。” “风海云是你什么人?” “海云公是人族的圣人,是天南风族的先祖。我虽然也姓风,但年代太久了,早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跟布哥哥怎么认识的?” “布哥哥呀,打我从记事起,它就在我们家。” 他正说着,身旁白影一闪,一道窈窕轻飘的倩影,掠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