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鸿这几天也一直守着顾青柠。 顾青柠去布置新房，他也跟着去了，偶尔有个需要帮忙的，他也能插得上手。 俩人正忙着呢。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一个女声，“哎，里头有人嘛？” 正往墙上糊报纸的霍景鸿与顾青柠对望一眼，顾青柠把手里的浆糊递给他，“你先贴着，我去看看是谁。” 霍景鸿没有说话。 点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顾青柠从堂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蔡佳佳。这个曾经整个知青队里条件最好的姑娘，此时已经大变了模样。 原本不是很白皙，但透着健康气色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褪去了冬衣的缘故，变得瘦弱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很萎靡。 一点刚来时候的热情都没有。 看着蔡佳佳，她皱眉问道，“蔡佳佳，你来干什么？” “顾小梨，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想说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俩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蔡佳佳纠结了一下，问道，“你在公社小学投资了一笔钱，是嘛？” “是啊。” “我听说，因为这笔钱，你可以有一个指派一个老师的名额，对不对？” “你听谁说的？” 顾青柠有点好奇。 蔡佳佳一本正经的回答，“公社干部说的，公社里已经发出通知了，下半年学校就能办起来了，现在正在动员大家把孩子送去报名呢。” 顾青柠忽然明白，这应该算是预报名的一种吧。 不过，“那又怎么样？” 这似乎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可以介绍我过去当老师嘛？” 蔡佳佳的语气里带着些央求，“顾小梨，我已经去问过公社的干部了，他们说老师是有专门的工资和粮食补贴的，但是上头会指派老师过来，因为建学校的时候你出了一笔钱，所以你可以有资格指派一个老师过去教书，你可以帮我跟公社干部说说，让我去嘛？” “凭什么？” 顾青柠不悦的皱眉，“我不想帮你去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曾经跟顾小翠合作，举报过她吧？ 又联合韩梅没少整她。 先不说那份工作，她是专门给胡美丽弄来的，就算没有胡美丽，凭着她与她之间的仇恨。 她也没有帮她的理由吧。 被这么直白的拒绝，蔡佳佳的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这要是换了以前，她指定咬着牙也扭头就走。 怎么着也不能在顾小梨跟前没有面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 现在她因为上次偷偷写举报信的事，被社员们整得很惨，几乎每隔一天就要被。 如果只是批评也就算了。 还要被……不过，她比当初的顾小翠好一点，那就是因为她是下乡来的知青，上头的人有特别的交代，社员们怎么，但是不能有。 虽然比顾小翠好了很多。 但这对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知识青年来说，就已经不止是身心受到伤害，连尊严都给踏没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蔡佳佳过得很不好。 如果不是她家里每个月依旧给她寄很多东西来补贴，让她可以用来讨好知青点的知青们，她的日子，更难过。 要不是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放下面子过来求顾小梨。 被拒绝后的蔡佳佳在原地呆愣了足足几秒钟才回神。 她看着顾青柠，眼神之中带着不甘和无可奈何，握紧拳头在心头做了好几个心里建设后，她开口道，“顾小梨，算我求你，你帮帮我，你要什么好处我都可以办到。” 只要让她拿到去学校教书的名额。 她就能离开妙山村，把粮食关系转到红星公社去，这样她才能永远离开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什么好处，蔡佳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那种一点糖衣炮弹就能腐蚀的人嘛。” 顾青柠说完，开口道，“你赶紧走吧，你这个事情我可帮不上忙。” 私心里她就不愿意帮； 事实上，她也帮不上。 “不，顾小梨，我知道你可以的，上头的干部都跟我说了，只要你同意做我的推荐人，我就可以把粮食关系转到学校去，顾小梨，你帮帮我，我可以给你钱，行不行？我给你钱。” 蔡佳佳的家里，并不缺钱。 但是现在她的处境十分尴尬，因为之前胡乱举报对她的影响，现在社员们都对她有意见。 现在她就算是有钱，也很难在村里用掉。 毕竟，大家都盯着呢。 谁也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顾青柠往后退了一步，骂道，“你再不走，我可喊人了，倒时候，你的罪名又多加了一条，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还有我这院子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蔡佳佳的期望破灭。 心里原本的不甘，更加草长莺飞。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顾青柠，“顾小梨，你就真的不肯帮我嘛。” “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觉得凭你以前对我做的事儿，我还会帮你，我是犯、贱嘛。” “顾小梨！” 明明她都已经卑微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她还做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顾青柠可不想搭理她。 径自转身准备回屋。 而站在院子里的蔡佳佳见状，心头凉了，但压抑的火气却爆发出来了：想她曾经也是天之娇女，要不是当初年少懵懂，不谙世事跟着同学跑来下乡。 哪里会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她到如今的田地，还不是因为写了那封举报顾小梨的举报信。 这都是她害的啊！ “顾小梨，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了。”蔡佳佳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话后，摸出早已经藏在衣兜里的剪刀，冲着顾青柠就去了。 顾青柠转身回屋。 自然没有看到蔡佳佳的动作。 直到身后传来“顾小梨，小心——”的惊呼声，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在房间里贴报纸的霍景鸿也意识到不对，丢了刷子就跑了出来。 顾青柠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