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说，想带我去县城买一身漂亮衣裳。”顾小芬又开口道。 郑玉秀翻了个白眼，“你买衣裳你倒是去买啊，你跟我说干什么？难不成还指望我给你拿钱么！” 这人真是搞笑。 现在都几点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还去县城？ 最重要的是，她去不去县城，关她什么事，有必要跑来她家里来专程告诉她么？ 她还忙着收拾给闺女的嫁妆呢，谁有空搭理他。 顾小芬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七婶，我想借你家自行车用一下。” “自行车？” 郑玉秀一愣，扭头看着被洗的干干净净，并且已经绑上了大红花的自行车，摇头拒绝道，“别的还好说，但这车不行，再说，你会骑么。”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她闺女一样聪明，不用学就能骑着车跑的飞快。 “我对象骑，他带我去。” “你对象骑那也不行啊，这自行车你叔都洗干净，也准备好了，明儿一早就要推出门的，现在借给你拿去跑一圈，回来最起码得晚上了，我还来得及啊？” 最主要是，两家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好。 她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顾小芬，把自己闺女的嫁妆借出去啊。 “七婶。”顾小芬还是有点不死心，“七婶，你就借给我吧，不然我今天指定去不了县城啊。” 去不了县城，那就买不了新衣裳。 那…… 明天订婚穿什么？ “你去不去，关我什么事情。” 郑玉秀是一点没客气，“你要去，你就赶紧去吧，不然一会儿天黑了，你就真的去不了了。” 顾小芬气得眼睛微红。 她就想不通了，她都拉下面子来求她们家了，怎么他们这一家人一点人情都不通呢。 她还想说什么。 但是院子外头忽然传来院门打开的声音，一回头，只看到腿伤了的顾壹元拄着拐杖，站在了门口。 脸色阴沉沉的，怪吓人的。 这部队里呆着的人，似乎天色就有一股杀气。 顾小芬心头咯噔一下，顿时也不敢多说什么，满脸委屈的转身走了。 “娘，小芬来干什么。” 顾壹元看着顾小芬的背影，好奇的问道。 “没事，说什么想借咱们幺妹儿的自行车骑一回，这我都收拾好了，能借给她么。”郑玉秀看都没看顾小芬的背影，倒是看着顾壹元，“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幺妹儿添点香。” 添香，是清溪县民间习俗。 一般女孩儿要结婚了，相对亲近一些的亲戚，就会买上一些东西过来，算在嫁妆里头，这个年代的话，一般就是洗脸盆啊，洗脚桶啊，又或者热水瓶之类的。 就好比，这回顾清柠的嫁妆里头，两只搪瓷洗脸盆，就是三嫂的私房钱买的，而热水瓶，则是六叔家给添的。 这些，也算是在人情里面的。 以后郑玉秀是要去还的。 “倒是难为你有心。” 郑玉秀笑了，“不过，你都没结婚，不添香也是没关系的。” 说着，她把院子里晾着的顾清柠的衣服全部都收了起来，抱进了顾清柠的房间，打算给折起来放进柜子里，以便送嫁的时候，一并带走。 顾壹元跟着郑玉秀进门。 递给她一个四四方方，带着小锁的铁皮盒子，“那还是要给的，娘，你把这盒子放在幺妹儿的嫁妆里吧。” “这是什么？” 郑玉秀有点好奇，接过了盒子。 “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壹元说完，就转身出了顾清柠的房间。 郑玉秀捧在那盒子，莫名的觉得有点烫手，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是一张印着“中国人民银行”的存折。 打开存折，里头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存款放进去，整本存折竟然已经快要写满了。 最后一页的末尾数字，有五位数。 郑玉秀完全没有想到，平时也经常寄钱回来养家的儿子，竟然还存了这么多的钱。 她拿着存折转身去了堂屋，“儿子，你这存折里怎么这么多钱？这是你全部的家当了吧？” “都是你儿子挣得咯。” 顾壹元说的很轻松，“娘，你忘了，算是今年我入伍都十三年了，军龄补贴是一年比一年高的。” 这十三年期间，他没有回来过一次。 但是这十三年，他从一个新兵蛋子，蜕变成了特战部队享有中校军衔的高级军官，其中经历过什么，他不想说。 也不敢说。 因为他的家人，永远不会明白，光是工资和军龄补贴，远不足以让他存起来这么对钱，这些钱，主要是军功奖励。 至于要拿这些军功需要付出多少，他不想说。 郑玉秀看着这存折，心头顿时也五味杂陈，“可是，儿子，你把这存折都给幺妹儿了，那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顾壹元突然笑了。 “你全都给幺妹儿了，那你娶媳妇儿的时候，拿什么娶？”郑玉秀有点担心。 她是瞧得上苏萍萍。 但人家苏萍萍可是城里的大家小姐，没有一点儿家底儿，那怎么能娶进门？ 就算人家姑娘主动追求自己儿子，可是人结婚的时候，该有的东西，也是不能少的嘛，这些东西，样样件件都是钱。 她也疼闺女； 闺女结婚她已经竭尽所能的拿出家里的条件去置办嫁妆了，可闺女要是再把儿子的全部家当给拿走了。 那儿子说媳妇，怎么办嘛。 顾壹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娘，你考虑这么多干什么？我既然说了给幺妹儿，那你给幺妹儿就是了，至于我以后结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以后再说吧。” “什么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个臭小子几岁了你心里没数么，是真的不打算结婚是吧？”郑玉秀是又气又恼，“再说了，我瞧着苏萍萍就挺好一姑娘，你非得把人家赶走。” “娘，你别说了，我跟苏萍萍那是不可能的。” “什么叫不可能，人家苏萍萍长得好，又年轻，难道还配不上你个臭小子嘛，你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挑拣呢，我可告诉你，咱们乡下的姑娘条件可都没有她好，她要是还配不上你，那周围可就没有配得上你的姑娘了。”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用配得上配不上来定论的，也要合眼缘嘛。” “是，是，是，就算你说的对，娘现在不求你找一个与你般配的姑娘，只求你找一个合眼缘的，那么，你倒是去找啊，你找到了，结婚不要钱啊？” “娘啊。”顾壹元皱眉。 看着明显不耐烦的儿子，郑玉秀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于是转了话题，“好嘛，好嘛，我的意思只是想说：你真的不留一点钱起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