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秀嘟囔完，见儿子也不搭理自己。 脾气也上来了：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转身出门去找顾青柠一起逛百货商店了。 清溪县百货商店里的东西，相比供销社的东西，就要高端很多，这里不止多了许多高端的衣服，布料，还有许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的小型家电。 比如，收音机； 再比如，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 当然，这些东西在妙山村没有，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因为妙山村，还没有完全通电。 整个村子里，也就村里的保管社有电，平时供应着保管社房顶上的那个大喇叭！ 今天郑玉秀带着顾青柠来逛百货商店，倒不是说想要买什么收音机，电视机的，而是看一样别的东——缝纫机。 这东西，现在绝对算是个稀罕物。 现在乡下人的穿衣，用布，大多数还是自给自足，自己织布，自己缝衣服，缝纫机这个东西，郑玉秀以前在公社干部的家里见过一次。 这东西，方便着呢。 不管是做衣裳，还是做床单，那是又快又好，针脚还匀称。 自己的闺女自己了解，郑玉秀知道顾青柠不爱做手工，以后两口子，还有孩子的衣裳，那指定得全靠买，多不划算呐。 还不如买一台缝纫机。 到时候，不止自己家里人用着方便，他们小两口子也能省点钱，当时她就在想，等以后闺女结婚的时候，要给闺女买一台缝纫机做嫁妆。 为此，她也攒了很久。 不过她也很少来县城，也不知道百货商店在哪里，所以得让顾青柠带着过去。 百货商店，其实也好找。 顾青柠直接骑着车就过去了，在顾青柠停车的空档，郑玉秀就先去排队了。 “哎，对不起。”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走的太急，不小心撞到了正在停车的顾青柠。 也亏得她眼疾手快，自行车才没有倒。 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走吧。” 顾青柠扶着了自行车，让妇女先走。 但妇女在抬头后，却突然顿住，失声喊道，“顾医生？” “嗯？” 顾青柠有点诧异，抬眼一看。 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正是年前难产，被她剖腹产生了一个女儿的那个女人，家住游园村，男人好像叫张玉柱来着。 “顾医生，你逛街啊？” “嗯，我陪我娘来买点东西，你这是……” 顾青柠的视线落在了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那孩子似乎一直在哭，并且已经呈现出一种精疲力尽的状态了。 这有点不太正常啊？ 女人说着，红了眼睛，“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妮妮这段时间一直在哭，怎么哄都不行，喂奶也不吃，就知道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抱着她来医院的。” 所以，她才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顾青柠的车。 顾青柠摸了下孩子的额头，皱眉道，“孩子倒是没有发烧，不过，既然她不舒服，那你也别耽搁了，赶紧去医院吧，孩子要紧。” “诶！” 女人说着要走。 可一扭头，又立刻转身看着顾青柠，“顾医生。” “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给你借一点钱？” 女人怯生生的问道，生怕顾青柠不同意，又道。“我这回来是蛮着我婆婆来的，我男人去借钱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来，顾医生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等我男人来了，一定还给你。” 说起女人的婆婆，顾青柠的印象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是一个既刻薄，又重男轻女，还十分瞧不上这个儿媳妇的老太太，她不给女人钱，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人见顾青柠没动作，急忙又道，“顾医生，你放心，你知道我家住在哪里，我不会赖账的，我跑不了，我只是想着现在我也没钱，去了医院也不知道那些医生，能不能给我妮妮看病。” 那指定是不能啊。 孩子这症状，只是哭嚎不已，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 走不到急诊抢救，那肯定是要先交钱，才会给看病。 顾青柠也没有迟疑，从衣兜里摸出五块钱，递给她，“拿去吧。” “谢谢，谢谢顾医生，等我男人来了，我就让他还给你。” “没事，赶紧带着孩子看病去吧，孩子重要。” 送走女人后，停好车的顾青柠才转身进了百货商店。进门后，发现郑玉秀正盯着那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看。 顾青柠早已在现代见惯了各种各式的电子数码产品，这黑白电视机，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寻思着霍景鸿说让她给郑玉秀给买点想要的东西。 见她目光落在电视机上头，她不由得问道，“娘，你想买电视机么？” 不太可能。 毕竟，家里都没通电，这玩意儿买回去也放不来的。 依照郑玉秀这谨慎又节俭的性格，她指定不会这么浪费。 郑玉秀看稀奇的似的指着那电视机，“幺妹儿，你看这个铁盒子，还真是有意思，里头的小人不止能动还能唱的，可惜咱们乡下不能放，不然娘就给你买一个。” “娘，不用，我又不爱看电视。” 现在的电视机，可不便宜。 别说是整个妙山村了，怕是就算整个红星公社，也找不出几个能买得起这玩意儿的。 售货员听到二人的对话，也笑道，“大姨，买这电视机钱是一回事，还得有工业券，缺一样也不行。就咱们店里这一台电视机，还是咱们县里第一台呢！” 就县里这些有工作，有班上的，每月有固定工资的工人，也买不起这东西，更何况是乡下人。 售货员的话，倒也没有什么歧义。 但是却让郑玉秀有些不高兴，“第一台又怎么样？你摆出来，还不是卖的，只要我有钱，有票，你不得卖给我啊。” 售货员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问道，“那大姨你是要买电视机？” “我不买电视机，我想看看缝纫机。” 那售货员瞬间又笑了，“大姨，这缝纫机，也不比电视机便宜多少的。”那意思，多少透着一些你买不起电视机，可能也买不起缝纫机。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来买缝纫机的。” 郑玉秀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钱票来，“你别小看人，我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