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顾青柠被气得想笑。 原本她追着郑玉秀过来，一来是怕她冲动，对黄家人动手； 二来是怕真的动手，她吃亏。 但是没有想到，郑玉秀没冲动，她倒是气得忍不住还嘴道，“我们是没有规矩，合着你这个做舅舅的，把外甥们都丢雪堆里就有规矩呗？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你嫌弃谁呢！” 真是没见过这样做舅舅的！ “你说谁呢！” 苟玉芬也急了，急忙还嘴。 两家的大人吵嘴的时候，顾小松兄弟俩也没闲着，虎视眈眈的盯着黄小柱。 那孩子立刻就怂了，捧着水果罐头就朝最近的灶间里跑，并顺势从里头别上了门，大口大口的把罐头往嘴里倒。 这下叫兄弟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气得不行。 顾青柠还想跟他们争论的； 但郑玉秀把她拉住了。 这家人的性格，她是太了解了：东西落在他们家手里，这多半是拿不回来了。“幺妹儿，咱别跟他们吵了，老二，你去他们游园村的村委会，找她们村长说黄家人偷了咱家的东西，幺妹儿你马上去县里公安局，把警察同志喊来，今儿老娘不把他们送进局子里吃牢饭，我特娘就算是白活这一回。” 要说单纯的吃牢饭，黄大柱倒是不害怕去； 毕竟管饭啊。 比在家里挨饿强。 可是，这偷东西的罪名要是落定了，吃了牢房回来，那还得被抓起来带高帽子，游村批评！ 还得接受村民安排的劳动改造！ 从此以后，他们还得从光荣的贫下中农变得成分不好。 黄老太听说要去找村委会，顿时也慌了，拦着大门口，“去哪儿，你们哪儿也不能去，什么偷东西，你说清楚，我们可没有偷你家东西。” 在灶间里烧火的黄桂花听到外头的动静，顿时也不敢再躲着了。 要是小姑真的去了公安局，那他娘家人是要被抓起来的。 当即从灶间绕到堂屋里，走出来，哀求道，“娘，你别让老二去，你们也别去找村长了，那是肉是我拿的，水果罐头也是我拿的。” 顾贰元皱眉。 说实话，其实他真的不愿意用“偷”这个字眼来形容自家媳妇儿，但，黄桂花的行为，真的就跟偷没有区别，“黄桂花，你想要东西，你可以直接问娘要啊，你为什么要自己偷偷的拿！” “我明着要，娘也不会给啊。” 黄桂花也委屈得很。 以前她是不止一次的拿过家里的粮食，偷偷贴补娘家，后来，估计郑玉秀也是发现了，从此家里的粮食就上了锁。 每顿吃多少，郑玉秀就拿出来多少。 她是再也没有办法在偷拿粮食接济娘家了。 而且，就现在她婆婆跟娘的关系这么差，婆婆要是晓得她想要拿肉接济亲娘，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顾小松插话，问了一句，“还有我衣兜里的奶糖，也是你拿的么？” 黄桂花缩着脖子点头。 再迎着儿子那失望的小眼神，她又急忙解释道，“小树那儿不是还有一些嘛，奶糖这东西又吃不饱的，你们兄弟俩一起分着吃，也能尝个味道了。” 她这不是还没拿完； 还留了一份嘛！ 顾小松捏着拳头，一脸恨恨的瞪着黄桂花。 黄桂花被瞪着后背发麻，“你别这么瞪着我，我可是你娘，是你亲娘，只不过是拿了你一点儿糖而已，你瞪着我干什么。” “不是，你不是我娘。” 顾小松咬牙切齿的爆吼，“我没有你这样的娘，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吼完抹着眼泪，转身就跑了。 “哎。” 众人喊了一声，但顾小松根本不听。 最后，还是顾青柠开口道，“二哥，你先去追小松，这里交给我和娘吧。” 顾贰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黄桂花，刚开始是有点为难的，他害怕他走了，郑玉秀和幺妹儿会吃亏。 但，一想到孩子就这么跑了，也危险。 “行吧，你们小心点。”顾贰元短暂的迟疑了一下追着顾小松跑了。 顾贰元走了。 拿走肉的事实，也弄清楚了。 偏偏黄桂花还抹着眼泪，看着郑玉秀，“娘，咱们家过年不是分了二十多斤肉嘛，我就是拿了一块儿给我娘他们，没有多拿，我娘她辛苦了一辈子也没过过好日子，我这也是孝心，娘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听着黄桂花的话，郑玉秀就觉得脑门突突的跳。 直接干脆的道，“滚你娘的，谁特娘的是你娘，你要讲孝心老娘没意见，但你他娘的用自己的钱去讲孝心啊，干什么偷我家里的东西，我顾家是该了你的，还是欠了你的。” “娘！” 黄桂花直抹泪，“娘，你别说的这么难听嘛。” 一口一个偷字的； 叫外人听见了，她还做不做人了！ “滚，你特娘的敢做，还不让老娘说啊。” 郑玉秀白眼一翻，指着黄家人骂道，“黄桂花，老娘今儿算是看清楚你了，你特娘的就是一个教不出来的蠢猪，榆木疙瘩，你以后别再叫我娘，我受不起！” 这下彻底堵上了黄桂花的嘴。 郑玉秀又看着黄老太，直接道，“黄老婆子，别怪我没有告诉你，今儿你要么把我家的肉还给我，要么，老娘就去公社告你，到时候，把你们全家都抓起来，在公社里开大会处分！” 黄老太这下也急了，“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就凭你锅里炖着的，是老娘花了钱买的肉！”几个人争吵期间，那灶上的火已经将锅里的水烧开。 肉香味，也飘了出来。 黄老太见郑玉秀的态度坚决，缩了缩脖子，转身进了堂屋拿出留起来的一半肉，“肉我已经煮在锅里了，剩下的在这儿，你要就拿走，弄得谁稀罕你家的臭东西一样！” 下了锅的肉，按理说是不该要了。 但郑玉秀可气不过黄家的所作所为，当即就冲去了灶间，是真的准备把下锅的肉给捞走。 但，灶间的门，已经被黄小柱从里头别上了。 “姓黄的小崽子，你给老娘开门……”郑玉秀只能从窗户口看进去，结果这一看，她僵在了原地，有些艰难的咽着口水。 黄小柱在从锅里用锅铲捞肉吃！ 那锅里的肉，切得大块，水才烧开，也就把肉表面煮的泛了白，虽然有肉香味飘出来，可肉心里头还是生的。 甚至还带着血水。 可，黄小柱哪里管这些，他吃完了水果罐头，闻着锅里的肉香，立马就忍不住的冒了口水，反正他们在外头吵架也管不着他，那他吃几块儿，没毛病吧！ 他用锅铲把肉捞起来，直接用手拿着就啃，狼吞虎咽的根本停不下来。 啃到肉心生的部分，扯得棉啾啾的，拉得老长，可他依旧停不下来，将那些半生的肉全部给吞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