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会有什么事啊。”顾青柠挽着郑玉秀的胳膊，邀功一般的道，“娘，我今儿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什么事啊？” “就咱们公社的苗老师，他不是去下河湾帮人看病了，结果遇到了意外，被石头压断了腿，我在那边帮着他做了个手术，把他腿保住了。” “什么？压断了腿，你还给人做了手术！” 郑玉秀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家闺女，“幺妹儿啊，我晓得你自小就聪明，但是不该咱们弄得，咱们就不掺和，知道不？” 弄不好，要害人家一辈子的。 这女儿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她是好意相劝。 顾青柠自然不会生气，只是笑道，“娘，你放心嘛，我有把握的。” 郑玉秀点头，跟顾青柠一起往家走，“有把握？你能有什么把握，那医生做的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一个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以后可别随便掺和了。” “嗯，我知道了，娘。” 顾青柠点头。 在顾家人的心头，顾小梨就是一个只上过扫盲班的人，啥也不懂很正常。 她也不能强求他们一定要接受这个事实。 “对了，今儿你走了之后，有一个姑娘来家里找你。”郑玉秀想起了之前胡美丽交代的事情。 “谁啊？” 郑玉秀回答，“说是纺织厂来的，叫胡美丽。” “哦，是她。” 顾青柠想起了那个直爽可爱的小姑娘，介于二人之前的约定，顾青柠又问道，“娘，不是她一个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郑玉秀诧异了，她觉得现在的女儿真的是聪明极了，“一同来的还有三个姑娘，也没说什么事情，就说找你，坐了一会儿见你没有回来就走了，她们找你没找到，倒是在咱们村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顾青柠诧异的问道，“啊？什么风波！” “还不就是那些个未婚的青年小伙子嘛，一个个的都让人来咱们家里，问那些姑娘跟咱们是什么亲戚，就连知青点的徐知青都来过了。”郑玉秀说着就觉得好笑。 村里的人倒也算了。 那知青点的徐知青就一个人在这里，说的难听点，连个住的窝棚都没有，也敢跑来打听这些城里头来的姑娘。 “好吧，其实不管在什么时代，好看的姑娘总是更受欢迎的。”顾青柠调侃了一句：如果没猜错的话，四个姑娘，应该是胡美丽带过来买鞋的。 郑玉秀点头，又问道，“幺妹儿，那纺织厂的妹儿找你做什么？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并不意外的样子，哎，你前两天不是说去县城找工作嘛，她来找你不会跟工作有关吧。” 要是真的跟工作有关，那可真的太好了。 去了纺织厂，就算是学徒工，那也是有工资和补贴的。 虽然少点。 但以后转正了，就是正式编制了，正宗吃商品粮的呢！ “哈哈，娘，没有啦。” 顾青柠不忍心让郑玉秀失望，笑了两声，“娘，胡美丽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来找我玩儿的，跟工作的事可没什么关系，娘你不要多想，娘，快些走吧，我都饿了呢。” 为了避免郑玉秀再问，顾青柠只好转移了话题。 郑玉秀笑了笑，也不纠结了，附和道，“好，咱们回家吃饭去。” “嗯。” 顾青柠走到家门口，不出意外的，家里的孩子们听到小姑回来的声音，一个个的喜出望外，飞一般的跑出来迎接。 “小姑，你可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 “小姑……” 落在后头的郑玉秀看着被孩子们簇拥着的顾青柠，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迷茫和疑惑：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拥有跟我女儿小梨一样的脸，一样的胎记，甚至一样的记忆。 这一段时日的相处，家里人甚至村上的人，都以为顾小梨落水后受了刺激，转了性子，可是她这个做娘的，却有一种直觉：这个女孩子虽然顶着一张跟小梨一样的脸。 但，她不是小梨。 或者说，她不是以前的小梨！ 而蹲在杨树底下的陈卫东，也一直等到顾青柠母女俩走远了，才从树丛里走出来，看着她倆的背影，眸色晦暗莫名，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顾老七在饭桌上闲聊，“老村长说明儿，榆树湾那边麦地里的散菜苗该拔了，弄完拉到保管社去喂猪，这个活儿轻松，明儿咱们一家可以一起去。” 轻松的活，又能混工分。 再好不过了。 大家都点头同意。 但，顾青柠却突然抬起头，“爹，明儿不行，明儿我有事得去县城，出不了工。” “你有什么事？” 二嫂下意识的最先开口询问。 “就，明天我要去县城找胡美丽，有点事，得早点走。”顾青柠老实的开口道。 算算日子，明天除了是县城赶集的日子，还应该是黑市开市的日子，她要早点去。 黄桂花满眼的羡慕嫉妒恨，“你又去县城啊？” “嗯。”顾青柠点头。 黄桂花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她可是替顾家剩下两个大孙子的媳妇，自从她嫁进顾家，家里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全部都是紧着小姑用，现在小姑不出工不说，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城里跑。 怎么什么好事，都叫她给占完了呀。 偏偏，这时候郑玉秀还别的不说，只是问了一句，“娘给你拿两块钱？” 不怪她问。 以前女儿进城，不等她问，就直接来要钱了。 可这段时间以来，女儿非但不问她要钱了，甚至给了她钱，她都不要，还能带回来很多好东西。 这让郑玉秀心头有点不安生。 生怕女儿出去是做的什么不合法的事情。 “不用，娘。” 果不其然，顾青柠拒绝了郑玉秀的提议。 虽然顾青柠自从来了之后，很少再用家里的钱了，但是在一直觉得婆婆偏心的二嫂，心头依旧不满。 于是，她开口道，“娘，其实我也想上县城去一趟呢。” 顾贰元抬起头，“你去干什么？” 别人都没说话，自家男人倒是先质问了，这让黄桂花心头很不是滋味，嘟嘟囔囔的说道，“你看我这手，天天在冷水里泡着，都被冻成什么样子了，我听村里的慧慧说，蛤喇油用了就能好，我想去买一盒蛤喇油。” 农村妇女到了冬天，时常在冷水里洗衣，洗菜，手就会被冻得皲裂，条件宽厚一些的，会买雪花膏。 差一点的，就用蛤喇油代替。 其实这个要求不过分。 但过分的是，为了买一盒蛤喇油，就要跑一趟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