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柠也着急了。 急忙掏出兜里的纯棉手帕，挽成一个一团，眼疾手快的趁着她抽搐的间隙，塞到妇女的嘴巴里。 这，才避免了她无意识之下继续自我伤害。 霍景鸿与顾青柠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对方的出现。 但二人很默契的没有说话，扭头看着身边的人，一边将人放平一边开口，“快，麻烦你们给找个可以垫着头部的软物，实在找不到，脱件儿衣裳也行。” 癫痫发作的病人，行为都是无意识的，是不能强行制止她抽搐的； 只能让她自己缓过来。 大家听到话，都没怎么动，这大街上上哪儿去找东西垫头。 再说，这女人抽搐过后，口水、白沫混合着鲜血从嘴角流出来，这垫的衣服不弄脏了啊！ “用我的。” 顾青柠动作飞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棉衣，垫在女人的头部，将人放平后，霍景鸿突然伸手，朝着女人的衣领而去。 他要解开了她的衣领，使其呼吸通畅。 “别动！” 顾青柠一把摁住他的手。 霍景鸿眼中闪过诧异：这个女人又要干什么？ “你还想被别人当成流氓嘛？我来。”顾青柠说着，甩开了霍景鸿的手，解开了女人的衣领，以及她的裤带。 霍景鸿虽然是医生，但，到底是个男人。 在这大庭广众下解妇女的衣领和裤带，不被当成流氓才怪。 霍景鸿随后也反应过来。 看着顾青柠确定妇女呼吸顺畅后，又将女人推至侧卧的姿势，然后才拖着她的下巴，力道适中的掐妇女的人中。 动作麻利流畅，自然，轻快。 俨然是十分专业的急救手法。 霍景鸿干脆放开手任由顾青柠去做，不过，整个过程之中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眸之中带着探究。 这个女人，她说过她会治病，没想到她还真的没有撒谎。 紧张，扣人心弦的抽搐持续了两分钟，妇女紧绷的四肢渐渐的软了下来，在顾青柠的帮忙下，她歪着头直接无力的瘫倒。 口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塞进嘴里的手帕，甚至还低落了一些掉在了顾青柠的棉衣上。 这妇女的病发作的并不是很勤，所以后遗症特别的严重，是直接昏死过去的。 霍景鸿对围观的人开口道，“哪位好心的同志，能不能帮帮忙，把这个大姐给送到就近的卫生所去。” 这个年代的人其实穷归穷，但，也有不少热心的。 顾青柠一个小姑娘都毫无顾忌的救人了，他们也都被感染得热心起来，背的背，扶的扶； 把那发病的妇女给送到了公社的卫生所。 顾青柠也想跟着去，脚步一抬，就感觉后衣领被拽住了。 顿住，回头。 “穿上。” 带着霍景鸿体温的军便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淡淡的香皂味，暖暖的将她包围。 她刚刚的衣裳给那个女人垫头，沾了不少口水，穿是肯定不能穿了。 而现在是冬月，气温也就几度，顾青柠不穿外套，肯定会冷，所以，他就把自己衣服给她了。 霍景鸿个子很高，外套也长，挂在顾青柠身上，有点像齐膝大衣的感觉。 顾青柠看着霍景鸿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其实挺暖的。 卫生所在一个四合院里，是一对老夫妻当值；正门进去就是诊室，院子四周分别配备了药房，注射室等等。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人送到门口，就有人去喊医生了。“苗医生，苗医生，这边有个发癫的，人都昏死过去了，你快给瞧瞧。” 带着老花眼镜的苗医生，正与客人攀谈，听到外头的声音，开口道，“桂香，你陪婉玉先坐坐，我去瞧瞧。” “你先忙。” 人被送进了急诊室，有了苗医生在，顾青柠和霍景鸿也就不跟着进去了凑热闹了，不过，刚刚救人的时候，手上沾了不少她抽搐后溢出的口水。 她得去洗洗。 卫生所院子里有口井，平时用水都是用桶打起来的。 顾青柠以前是用惯了自来水的，当然没有试过这种操作，打水的木桶被丢进井里。 “嘭——”的一声巨响，桶屁股落水。 动静儿挺大，水却没有打上来。 顾小梨有些失望，拎起木桶又试了一次，结果不尽人意。 霍景鸿看着再次失败的顾青柠，沉默着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木桶，“我来。” 桶口朝下，一声闷响。 满满一桶清水，就被拎了起来。 “你好厉害啊。” 顾青柠客气的道了谢，一边洗手一边找话题，“霍景鸿，我把衣裳还给你吧？” 穿了他的衣裳，她倒是不冷了。 但，他要冷的吧。 普通朋友，占他这样的便宜，不太好。 “不用，你穿着吧。” 霍景鸿也飞快的洗手，“我不冷。” 他坚持，顾青柠也懒得扭捏了，问道“你怎么也来卫生所了，我看你这样子，是真没被讹怕啊？” 她是在调侃他情急救人，却又差点儿没注意男女有别的事。 霍景鸿突然轻笑，“这不是有你嘛。” 顾青柠心头一暖，“那你咋还不走？” “我是来看我老师的。” 霍景鸿缓声说，也就着井水洗了手，然后才看向急诊室，“这红星卫生所的苗医生，是我的老师，你呢？” “哦。” 顾青柠点点头，合着人家是正经来卫生所看熟人的。 迎着对方探究询问的目光，她开口道，“我是来找钱的啊。” 这个是真没撒谎。 想要生活过得去，没有钱可不行。 “呵……” 霍景鸿轻笑一声。 这个丫头的思维，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二人正说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很温柔的女声，“景鸿。” 顾青柠扭头看过去，却移不开眼睛。 眼前的女人，约莫五十来岁，虽然身上穿着还是老旧的棉衣，但熨烫得很平整，她头发挽成一个髻子，五官精致，身上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气质。 跟这个时代的乡下女人，完全不同。 这是…… 顾青柠有点好奇，但下一秒，她就被霍景鸿的话，给惊得差点儿下巴掉地上。 霍景鸿看着过来的女人，开口道：“娘，你怎么出来了。” 娘？ 娘！ 这女人是霍景鸿的娘！ 难怪霍景鸿长得这么好看，原来天生的基因就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