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别人,可比你强多了。”眼角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男子,披了一件长衫就出来了,显得随意而又自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眉眼之间,依旧还带着少年人的潇洒和风流。 “前辈说的极是。”对方从善如流,没有丝毫的辩解。 这顿时就让他有些憋住了,后面那些气人的话,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出来。 “嘶!”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难缠啊! “你就不争辩争辩,你还年轻,就要昂扬一点,可不能像个老家伙一样暮气沉沉。” 他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那颗月亮,重重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的忧愁。 少年叹悲愁,气散人易衰。 “年轻人,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是嘛!”他显得有些麻木。 虽然对方偷袭了自己,卑鄙而无耻,不过自己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也罢,就好好开导开导他吧! “年轻人,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迷惘,来跟我说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坐到了他的边上,甩了甩头发,露出了一张善解人意的笑脸。 王章本来不想说的,又不熟,况且这个家伙还被自己打过,难免有些怪怪的。 不过对方都凑过来了,也就懒得拒绝了。 “如果你觉得现在做的事情是错的,你应该怎么办?” “坚定而有力的做下去。” 他一愣,对方这个回答,不是略微,应该是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难道不应该是坚持自己,去做对的事情吗?” “那你去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啊!” 他顿时哑口无言,我要是能做,还会在这里,早就被人抬棺下葬了。 “小伙子,你还年轻,很多事情呢!既不像书里的那样,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 “所以无谓对错,亦无谓喜欢,你只要做好你需要做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会死很多的人。” “啪”的一声,重重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王章捂着头,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只大虾。 对方是真的没收手,所以也是真的疼啊! “就你这种货色,居然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天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你我亦是。” “既是蝼蚁,又有何足惜。” 他顾不得疼痛,大声反驳道:“此言大谬。” “若是人人都像你如此,那天下岂不大乱,世间又还有何处是净土。” 他听后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真是蠢到家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见到他这副模样,立刻反问道。 “你说得对,你怎么会不对呢!”这次轮到他了。 王章有些郁闷,这家伙摆明了就是在消遣他。 “可我觉得,你认为我说的是错的。” “如果你觉得我错了,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他有些执拗。 对方挠了挠头,年轻人果然是难搞啊! “我真的没有说你错。” “不,你有。” “不,是你觉得你错了。” “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认为你错了。” “因为我看得出来。” “正因为你看得出来,所以你才会觉得你错了。” “那我到底哪错了?”他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你觉得你哪错了?” “我……”他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回想着刚离开家那会儿,总觉得江湖还不是任由他纵横。 醇酒美人,仗剑高歌,理应如此。 可现在,却感觉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总感觉自己无论怎么做,都像是错的。 顺着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阳光。 顺着别人,总感觉好像违背了这些年做人的道理。 可谓左右为难,进退两难,有时候他甚至就想着这样逃回家里。 要不是自己的骄傲不允许,也许这会儿都已经到家了。 看着他那副好像快要想入魔的样子,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你想再多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为什么?”他不理解。 “要是能够想出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痛苦吗?” “那我应该要怎么做?” “我不是说了嘛,做好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 “就算是错的吗?” “不做到最后,你又怎知对错。” “可是……” “啪”的一声,又是重重的一记,他努力深呼吸,不让自己叫出来。 他见此,点了点头,他要是不说话的话,还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我刚刚说,那个年轻人比你强,你知道我说的哪一点吗?” “是他有喜欢的人吗?” “前辈,不是我吹,在我们那儿,喜欢我的人,没有几千,也有上百。”他一脸的骄傲。 就这受欢迎的程度,倒是颇有他年轻那会儿的风采。 不过他说的是这个嘛,当然不是。 “哼!喜欢你的女人再多,终究也只能选几个罢了。” “他真正比你强的,是他的内心足够坚定。” “别人可不会有那么多的废话,就是可以一条路走到黑。” “那日偷袭,他明知道自己这么做卑鄙无耻,下流肮脏,但他出手的时候,我没有察觉到他任何的迟疑,一丝一毫都没有。” “相比起来,你就稍微差了点。” 得,自己干的坏事被苦主当众揭穿,他扭过了头,还有些不好意思,终究还是要脸的。 “你看看你,还会不好意思。” “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 “会怎么做?” “他会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告诉我,不是他做的。” “我不信。” “那你要试试吗?” “试试就试试。” “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想要什么?” “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了。” 他有些迟疑,他看出了他的迟疑。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好。”没什么好怕的,他答应了下来。 “那要是你输了呢?” “随便你咯!”他很有自信,就仿佛一定会赢。 不过王章同样也有把握,他相信能够有机会登上人榜的年轻强者,必然是内心极度孤高之人,这种人必然不屑于撒谎。 第二天早上,太阳才刚刚升起。 “砰砰砰……”敲门声就已经响起。 “谁呀?” “是我。” “这么早干嘛。” “你难道忘记昨天的赌约了嘛。” “一件小事而已,没必要这么急。”昨天他可以开导他,开导到了很晚呢! 第一次面对如此顽固的学生,可不知道费了他多少的口水。 “你是不是怕了!”他故意刺激道。 他好无语,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很可惜,他的渴求并没有得到满足,对方直接就踢开门冲了进来。 将他从被窝之中一把拉起,眼神之中带着强烈的胜负欲。 这段时间,一连串的遭遇,对他的三观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再加上他昨天“温柔”的开导,让他迫不及待就想证明自己,以挽回那个即将逝去的自己。 这可就苦了罗族长了,想睡个懒觉都不行,这张嘴还真是特么的造孽。 “我说,你至少也要让我穿上衣服啊!”他被他拖着,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 饶是他脸皮极厚,也不得不把那一张脸遮着。 “又没事,昨天你也没比今天穿得多。” 两人来到了那个院子,他没有犹豫,敲响了那扇大门。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露出了那张脸。 “哟!这不是人捕大人嘛。” “这么早就来找我,难道是有什么好消息。” “你的好消息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既然没什么好消息,那我可以送客了吗?” “暂时还不能。” “为什么?” “因为有人找你。”他话音落下,罗云就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只见他眉头皱起,眼睛微眯,显得严肃阴沉。 “在下乃是罗家家主罗云,想来这位便是周临,周兄了。” “正是。”他淡淡的说道。 “那一日,城外一战,周兄真是好风采。” “一般一般。” “本来我也是心生敬仰,不过谁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谁能够想到那个能够登上人榜的年轻人,居然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说到这里,语气严厉而又尖锐,手指指着他,一脸的怒容。 似乎是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到,他微微一惊,有些疑惑。 “我自问也算是光明磊落,罗家主何出此言?” 他听后,冷哼一声。“还想狡辩,我且问你,那日是不是你和他偷袭我的。” “和谁?” “和他。”他指着那位。 “人捕大人,天纵之资,少年英豪,又怎么会做如此卑鄙之事呢?”周临满脸的不信。 “不用不承认,我又不傻,难道还会看不出来。” “你就是那个在我前面出拳的人。” “我这头上的印记,就是你的杰作。” “承认吧!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 他一脸的自信,一切的邪恶都将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周临满脸的震惊,眼神之中那是被人深深误解后的悲伤。 “罗家主,请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袭过你。” “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绝对不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感情真挚,语气激昂,一脸正气,的确不像是那小人。 一时之间,他也动摇了。 “难道真的不是你?” “绝对不是我。”他没有任何的迟疑,极为坚定。 “那看来的确不是你。”他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冤枉了好人。 一旁叫王章的年轻人,三观震碎,这就是能够登上人榜,孤高的少年强者该有的素质吗? 本来是想着给自己抢救一波,结果却是把自己一波送走。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不好意思,打扰周兄了。” “没什么,区区小事罢了。” “另外我相信,人捕大人肯定也是被人冤枉的,还请罗家主要好好调查一番,切莫冤枉好人。” “一定一定。”周临关上了门。 罗云看着那个有些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着胜利后的得意。 “看来是我赢了。”这一切都是必然的。 “为什么?”他有些不理解。 “没有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可他就算承认也没什么关系啊!” “因为他不想和我的关系搞得太差。” “可你都已经知道了。” “不,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猜测就是猜测。” “你考虑的是对错,而他考虑的是现实。” “对错是虚的,而实际才是每个人需要的。” 叫王章的年轻人,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些。 不是圣人之言,也许是这个江湖上每个人的生存之道。 圣人是高尚的,而生存总是带着尘埃。 他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用尽全力做好这次的事情。” “等你做完了之后,再来看是对是错。” “好。”他听后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带着坚定。 至少在事情结束之前,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关爱年轻人的心理健康,也是他们这些前辈应该做的。 又被江湖上了一课,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沉思了良久。 最后拿出了那卷还没有被送出去的信纸。 在后面又添了一行字。 卑鄙无耻,阴险下流,做事不认,反复无常,虽实力极佳,但品行极差,他日若是做出下三滥之事,必然影响人榜之名誉,还请三思。 他看了之后,很是满意,不过背后说人坏话,却是小人行径。 想到这里,他一时有些犹豫。 但这怎么会是坏话,这分明就是实话,不含一丝虚假。 哗啦一声,折扇打开,上有四字,人中君子。 自己可是人榜之上,排名第二百八十位的章王书。 号称人中君子,由六扇门亲自认证。 试问像自己这样的人,又岂会做出小人的勾当。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