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鸾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站在那儿,许久才轻声开口,嗓音如秋瑟的落叶,萧索无味:“仙君能接受的条件,也仅是保一人罢了。” 问音仙君微怔,她居然能看透他的底线! 进退有度,眼睁睁看着族人惨死,她还能冷静的分析出当时的情形,且忍着痛彻心肺的绝望做出正确的选择,不哭不闹。 不知为何,问音仙君没来由的背脊微寒。眼前这个娇柔纤弱的女子,似乎比方才那凶神恶煞般的鬼蝠更加可怕。 “若歇息够了,就走吧。”问音如泉的嗓音微冷,淡淡的说了一句。 桑鸾重新回到树下,把三岁的宁容抱起来,宁容刚刚吃完一碗烂饼粥,也算是充饥,再好的桑鸾也找不到了。 既然暴露了行踪,问音也不再步行,之前他担心御剑飞行会引来灵识窥探,既然如此都能被鬼蝠发现,也没必要过分隐匿,于是当桑鸾抱着宁容走到他身畔时,他仙力微荡,裹着桑鸾和孩子御剑飞行。 两天后,问音将桑鸾带到五弦门。 出乎意料的是,桑鸾并没有受到苛待。 入了五弦门,桑鸾才知道,五弦门的掌门竟是位女子,三界仙名音凰,而问音仙君只是她座下护法。 只不过几天下来,桑鸾除了问音仙君,便只见过两个小书童,再无他人。 五弦门风景秀美,重山叠翠,微雨时雾气氤氲,远山亦朦胧如烟,黛瓦流檐在山间若隐若现,亭台楼阁不失华丽,又不染铅尘,仿佛绝美的水墨画般。 除了景美,好处处丝竹乐音也听得桑鸾沉醉不已,哪怕夜深人静时,那竹海哗啦的脆响,也似乎和着风,奏出一曲轻慢缓柔的乐音来。 如此美伦美奂,仙乐飘飘的地方,桑鸾其实很喜欢,如果不是那两个小书童每日前来取血,她或许会更加喜欢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十日后,问音仙君突兀来访,桑鸾颇为好奇。 “问音仙君今日怎有空前来?”桑鸾浅笑嫣然,每日待在这里,除了照顾宁容,她剩下的时间都在看书,仙门的书总是染着仙气,随便看看都获益菲浅,对待问音,她多了几分沉凝,眼中再无一丝恨意。 问音没想到不过十来天的功夫,桑鸾的气息便与初遇时不同,不仅如此,她的心性似乎更加沉凝,连他都难以堪透。 “姑娘这些日子住得可好?”问音浅笑,依然仙姿如玉,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桑鸾望着他俊美的容颜,他似乎始终挂着一抹浅笑,这世间好像没有什么事物能令他生恼。 “还好,承蒙仙君照顾。”桑鸾垂下眼帘,长睫下,眸光微动。 问音看了眼不远处独自玩耍的宁容,含笑说道:“这孩子倒是活泼了些。” 顺着问音的目光,桑鸾看向宁容,不由想起那日宗辰台上的情形,血水泼天之中,宁容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父母倒下,纯净的眼眸中映满了鲜红,便是她看了,亦忍不住的心碎欲绝,可问音仙君当时,只是神情漠然的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