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易水河畔。 湍流的河水自西向东奔涌而去,河岸两畔怪石嶙峋,河水经流时撞击各种怪石引得巨浪翻腾,白浪涛声不绝于耳。 桑鸾吃力的抱着三岁的宁容,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河畔坎坷不平的黄沙地,跟在仙君的身后,气喘吁吁的艰难走着。 仙君身姿颀长,质如修竹,一身白衣如雪。他墨发高束,长长的发丝由头冠束住,又从冠中垂落下来,与他的白袍广袖一同在风中飘逸着,乘风欲飞。 在这种坎坷不平的黄沙地上,他悠然自得的缓缓而行,步履平稳,如闲庭信步,不见丝毫狼狈之意,仿佛这满眼黄沙白浪只是幻觉,他犹漫步于花间亭廊中般。 桑鸾满脸汗水,因怀抱宁容,无法拭汗,只得勉强抬臂,胡乱将滑至眼角的汗水擦了擦,正待继续向前,就听怀中宁容低泣的声音。 “宁容乖,怎么了?”桑鸾连忙停下,安抚的拍拍她的背脊,柔声问道。 经过这两日的调理,宁容空洞麻木的眼睛总算恢复些神采,此时他趴伏在桑鸾怀中,小巧娇嫩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那种柔软的触感,令她的心几乎化成一滩水。 “姑姑,饿!饿饿!”宁容只有三岁,能说得话有限,之前又受过极度的惊吓,也唯有在饿的狠的时候才会期期艾艾的说两句。 “饿了啊……”桑鸾为难的看着前边独自行走的仙君。 她至今都不知道这位仙君究竟从何方来,又要往何方去,更不明白他为何舍灵兽不用而步行于此。 三天来,他也会偶尔照顾一下她,让她吃口干粮,也让孩子歇息片刻。但对于她和宁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歇息的时间根本不够。 宁容闹之前,她就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但仙君没开口,她便咬紧牙关忍着,就是怕小小的宁容事情多,不如把省下来的歇息时辰全给孩子用,毕竟这位仙君看着极少言语,却能举手投足间灭杀一个凡人,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他要灭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她不能让他觉得宁容聒噪,惹他烦燥。 “仙君,可否歇息片刻?”桑鸾喘了口气,带着几分示弱的开口。 仙君缓缓止步,未曾回头。 长发衣袂被那风沙吹得飘扬而起,越发显得他仙姿玉树,但他说出的话,却冷得掉碴:“祁桑鸾,本座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桑鸾紧紧抱着宁容,抿唇不语,原本嫣红的唇瓣此时干裂得出血,唇上白皮嶙峋,她顾不上舔一下,只用手护着宁容小小的脑袋,生怕风沙太大吹伤他。 “仙君,就一刻钟的时辰。”桑鸾低声下气的求道。 风声不停的在耳边呼啸,浪滔冲天,发出阵阵轰鸣,而这些都不如宁容压抑的哭声让她揪心。 她紧抿着唇,等待半晌不开口的仙君说话。 “祁桑鸾,三岁的孩子已懂事,你应该教教他,如何惜命。”仙君头也不回,清朗如泉的嗓音轻轻浅浅,逆着风在即将吹散前擦过桑鸾的耳畔,悦耳的音色中隐着一抹明晃晃的凌厉杀机,令桑鸾的心瞬间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