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堂院内宽广的操练场上,三十名高矮不一的小孩,整齐排列成五个方队。落辰和铁柱并排站在方队的左后方。 方队前方的空地上站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他扫视着前方几十双眼睛,不怒自威。 小孩们觉察到气氛的不对,逐渐停止了嬉闹。见场内安静下来,中年人突然开口:“我是采药堂的堂主胡峰,也是今天的主考官。按照以往的惯例,从三十名报名者中,选出前十名成为我采药堂的采药童子。你们不要小看这采药童子的名额,被选中的采药童子会是采药堂重点培养的对象,如果资质突出,以后可能会成为外堂弟子,甚至成为内堂弟子。”说到这里,胡堂主停顿不语,可能是在考虑怎么说,才能让这群入世未深的童子们明白,“内堂弟子”所代表的价值。 “这么说吧,牛头镇的采药堂只是青龙帮的一个分堂,内堂弟子中核心弟子的地位,比起我这个分堂主只高不低!” 胡堂主话音一落,一群童子的目光死死定在他的脸上。 这就是胡堂主想要的效果。 而落辰的目光却略过胡堂主的脸,盯在其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是长着国字脸的中年人,威武身形,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可小觑。另一个,是个漂亮的绿衫女孩,十来岁的样子,有股子大人味儿的沉稳。 落辰猜测“这是,报名没赶上,家长领着走后门?” 胡堂主见情绪调动起来了,朗声宣布考核规则。 考核规则:分两项,文试和武试。 文试:每人发一本小册子,上面有五十种药材的画册及药性的注解。翻看一刻钟的时间,到应考室中测试。满分十分,考认十种药草的名称和药性,错一种扣一分; 武试:一炷香时间,围着操练场跑圈。跑几圈得几分,满分二十分。 “现在开始文试!”胡堂主明显是个急性子,干净利落的宣布开始。不给娃娃们消化的时间。 “这就开始了,这么草率!我还没听太明白!”铁柱低声嘟囔着。 一刻钟的时间对其中的一些孩子来说,时间太短,像铁柱那种认字不多的孩子,更是乱做一团。落辰快速翻阅一边,开始帮着他识图认名,简单加以注解,也只能是记住几个是几个。 一刻钟一到,仿佛吹响了争夺的号角,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往几个应考的房间冲去,都怕时间长了忘记小册子上内容。不幸的是,瘦弱的落辰和三个女娃被挤到了后面。 等落辰终于进入一间应考室的时候,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应考官的位置上坐着那个绿衫女孩! 落辰错愕的表情,让女孩感到被轻视。十分不爽的说道:“开始吧!没见过美女!” 一刻钟后,换成女孩错愕的看着落辰。 当她随机挑出几种药草考核,落辰随口应答,药草的药性、生长环境、采摘季节等,回答的和册子上的内容一字不差。 落辰的表现,明显激起绿衫女孩的不服“这么厉害?撞上的吧!” 接下来,绿衫女孩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草药挨个提问个遍,然后服了。老成道道的对落辰说“还行,你可以出去了。” 落辰自幼聪慧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的天赋在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显露。也是在那时,落父把他送到杜老先生那里读书。落父认为上天给了儿子这个天赋,注定将来有一番大成就,力所能及地给儿子提供学习的机会。可在这个尚武的国家,靠读书出头终究不是穷苦人家能够负担。时常恨自己的不争,埋没了儿子的前途。 落辰从未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内疚,只是偶尔发觉父亲因腿疾烦躁失落的情绪,反而更加乖巧的替家里干农活。 杜老先生以前是个饱读诗书的学子,也因家中贫苦,在宦官当道的世道,把家中熬干熬净,没能混出一官半职,心死还乡得过且过,只恨自己时运不济。发现落辰的天赋后,怕落辰走自己的老路,死读教文,浪费一生。常给他讲教文以外的史书,增其见识促其思考,并多次隐晦的提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给落辰种下了不安分的种子!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一个体弱多病的身体,来平衡读书方面的天赋。武试还没开始,就注定了败局。 落辰分析现在的形势。文科十分,武科二十分,总分三十分。三十人入选十人,三进一的机制。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文科拿下十分,武科必须拿到十分,也就是在一炷香内跑够十圈,才有可能入选。他目测了一下,操练场一圈下来约有两里路,自己一炷香最多跑完五圈,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想那不退还的五两银子,落辰动了狠劲。 操练场的跑道上,健儿们都在活动筋骨,为开始做准备。但有一个男童极为引人注目,只见他,不顾凉意浓浓的秋风,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衣服,只剩下一条短裤,也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抢占到跑道内侧的位置站好,云淡风轻。 表情最古怪的要数那个绿衫女孩,她盯着落辰整齐的排骨和略翘的小臀,默默想“胆敢明目张胆的勾引我!” 轻笑声打断女孩的思绪,国字脸赞叹道“呵呵,是个人才!没有衣服的束缚和衣服那点重量,加上内圈微弱的距离差,几圈下来会占上一些优势。算的到很精细,可惜占决定因素的还是身体素质。” 胡堂主接话到:“我也这样认为,他这体质,难跑够五圈。” 武试开始第一圈还没跑到一半,落辰早早落到后排。视乎在应正胡堂主的预测。没办法,落辰不保持体力,一柱香没跑完,就跑不动了。 两圈下来,领先的选手从后面超过落辰,带着嘲笑和蔑视。而他不停的摔倒爬起,又继续跑,口中默念“五两银子!” 血顺着膝盖往下流,可他仍拖着伤痛坚持,倔强的让人心疼。一炷香灭,他还在跑,没人阻拦他。都在猜想他能坚持到第几圈。 第六圈的终点,落辰倒下了。 看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倒下的落辰,绿衫女孩红着眼眶说:“不就是个采药童子的名额,干嘛这么拼嘛。” 铁柱走了过来,搀扶起落寞的落辰,眼角忍不住湿润。这时后面传来不和谐的嘲笑“瘦的跟条病狗似的,脱光了跑,照样不行。”铁柱怒目圆瞪,猛然转头,把挤出的泪珠甩了过去。看到是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少年,赶紧识时务地转过头,继续安慰落辰。 落辰一言不发,顶着刺痛,默默地穿着衣物…… 议事厅中,三个人起着争执。一个是胡堂主,一个是国字脸,一个是绿衫女孩。 “少帮主,落辰此子,文试再好也不行呀,他武试成绩太差,综合分数才二十多名。你也知道,采药童子就是青龙帮的预备弟子。我们青龙帮培养的是武道人才,不是账房先生。难不成本帮遇到强敌,让一批文弱书生去跟敌人讲道理?”胡堂主义正言辞的说道。 绿衫女孩噘着嘴一时语塞,撒娇的求助国字脸“三叔——” 国字脸溺爱的看了下小侄女,转头看着胡堂主说“虽然落辰此子文试极好,又能吃苦,心智够坚。正如胡堂主所说,青龙帮几十年的规矩,不能坏,十个名额必须给成绩前十的考生。胡堂主去宣布吧。” “三叔……” 国字脸伸手制止绿衫女孩,继续说道“胡堂主,宣布完结果,把那个落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