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最好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需要商量的事情很多，不仅仅是你的私事。” “冷静？我要怎么冷静！我的亲弟弟，在几乎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扬泽空镜！我有幸是那万分之一，我有弟弟！可他！却来算计我！” 申怀珺都有些气急败坏了，言语无序，思绪混乱，甚至都忘了先问问双生镜的事情。 可贺若晓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申怀珺的张牙舞爪。就算眼前马上爆炸，想必她的眼皮都不会跳动一下。 “许兑希！堂堂大长老！口口声声说！！她！跟我的附镜一般无二！却依旧做出让我无法接受之事！” “那些我以为亲密无间的朋友，甚至我的附镜也站在许兑希那边！呵，来到人间倒是沾染了不少趋炎附势的酸臭气！” “哼！你呢！看似恭恭敬敬，把我捧得如同皇帝一般，实则对我是步步紧逼，让我一步一步走入你的预设！也许哼，对！也许这一切只是你设下的一个圈套！” “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别装了，你” 贺若晓没有无奈，没有愤慨，甚至没有她无时无刻流露出的、难以自控的嘲讽神色，又是一个丝滑的单膝下跪。 “冒犯了。” 随后贺若晓抽出右手，只是做水平运动，却如同利刃划过，寒气四溢。人类的手臂有血有肉，是绝不可能像眼前这般。 可利刃没有干利刃的工作，而是找准了申怀珺背对着她发狂的时机，伸出大拇指食指以及中指，自如的逆时针转了两个圈，手掌呈半握状，手臂缓缓回缩，紧接着，就是强有力的推出，这一套招式，刚柔并济、行云流水，迸发出一股气吞山河般的气流，直击申怀珺的后脑勺。 一团乱麻的申怀珺当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砰的一声，申怀珺倒的悄无声息，而贺若晓又把右手放在了后腰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空旷背脊上还有右手臂的“专属座位”，可见这贺若女子的规矩奇怪的很，右手臂竟一直要贴在后背，夸张到会在肉身留下痕迹。 “这样跟您交谈就方便多了。” 贺若晓毫无顾忌的将申怀珺一把抱起，因为她知道镜心可以支撑的体重有限，所有镜心修炼的肉身都是保持在六十斤以内的，更何况申怀珺这种十二棱，不真正体会是无法知晓究竟有多轻，即便如今申怀珺修得完全肉身，但早就存在的骨架和体表组织的重量不会改变，所以申怀珺的重量对于贺若晓一个十几岁的人类少女也不过尔尔。 只不过画面有些失和，一个一米六出头的小姑娘单手托起足足一米七的桃李年华，不亚于作者单手扛水缸。 “您需要了解的远远不止在空镜学习的那些，想要走得长远，还得了解贺若家族的一切。” 贺若晓将申怀珺慢慢放在了松软的大床上，自己则盘坐在地，现在无人在侧，使用那轻易不“出鞘”的右手自然也就肆无忌惮。 只见贺若晓依顺序敲击左膝、右膝以及颇为饱满的天灵盖，向意识清醒但身不可动的申怀珺诉说着属于贺若家族的故事： 贺若家族与镜心一族是在许和薪大人当初还不是长老时相识的，那时候，许和薪大人也是刚刚成为年级统领，那时他还叫申怀和，和大人的第一法器同样是锏，不过不同于您，和大人的第一法器是四面的。 许光楚是贺若家族侍奉的第二位主上，她的统领名号为申还楚，楚大人心怀大义，憎恨不平，阿楚这个称呼是楚大人对我们唯一的要求。 死亡在扬泽空境并不是什么隐晦的话题，可唯独许和薪大人的死因于空境中人而言，是个未曾破解的迷，但我们清楚，和大人，绝不是自戕。 阿楚拜托过我母亲一件事： “小泽，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如果我没法找到我师父，那就拜托你了。” 十二棱的特殊轮回能力我们是知道的，我们之所以坚信和大人不是自戕，就是因为阿楚这最后一次现身贺若古宅时提出的请求。 本来我也有点不确定，但是，看您的言谈举止，性格爱好，法器类型、甚至发疯时的状态，我觉得，我找到了。 贺若晓虽然并不能确定阿楚最终是否知晓申怀珺是她师父的轮回，但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信，她，就是他。 同样的腹黑又心软，同样的有趣还嘴硬。 但与此同时，又一件事我不得不告知您，在听闻主上说您弟弟的事，他在竭力干一些让殿下退步的事情，这就更让我坚信您是和大人的轮回，因为，许和薪大人，并不是双生。 我为了防止是自己脸盲而导致分辨错主上与所谓胞弟的长相，还故意问了殿下的想法，您过激的反应让我确信了二位长相的巨大差距。 但您必须知道，双生镜心不仅长相十分相似，而且修炼水平应该是完全一致的，因为双生镜只有一个镜茧，所以无论降生还是坠生，都不可能分开。 如果臣没猜错，这个泽兑瑟定是最近才与您相认吧。而他的水平也远远在主上之下。且双生镜一般性别一致，因为它们对外只有一个身份，像你们这样一男一女的情况，要么是不畏那些想要对双生镜一探究竟的镜心追杀，要么，就是坠生到了不同位置，那就绝不是双生镜。 楚大人就是双生，想必您应该也没看出来，她们是两个人，但她们总保持一个人出现，她们性格相同，语言习惯相同，甚至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会有任何差别，完全是一个人。 更主要的是，许和薪大人不是双生，他通过轮回而重生的镜心又怎会是双生。 这样一结合，很可能是一个泽兑瑟编造的谎言。 贺若晓的思绪如清风细雨般灌输到申怀珺的脑海，可申怀珺的身体仍旧明显抽搐了好几下。贺若晓观这情景，甚绝不妥，索性不传输思维了，还是说话吧，也许慢一些会让申怀珺受到的冲击少些。 “我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您的阵是金色的，一般来说，微微亮就是正常阵，您现在的阵比正常更亮，我猜测您是进入了瓶颈期。可你却说少了很多光亮，依我愚见，是你还没有激活上一世的能力，活生生憋在了那一段位，竖向无法更上一层楼，只能横向发展。” 贺若晓的右手飞速变换，她现在非常激动，她马上就能完成阿楚交托给她的任务了！ “如果，楚大人知道了你是她的师父的轮回，把你强行与泽兑瑟建立联系会有什么后果？”贺若晓甚至开始联想：“双生必然是与世隔绝，且形影不离，共用一个附镜。如果不是双生的一直待在一起，个体是无法有高水准的结果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楚大人为了你也就是她的师父，放弃一个新生镜心呢？泽兑瑟心有不甘，计划着毁掉你呢？他虽没什么法力，可他却可以让你堕落，就像现在这样。” 贺若晓对于这个推断非常满意，似乎故事就是这样发生的。 此刻，申怀珺虽然不能动，可眼角处那随着她平滑的脸颊不断流出的泪水，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申怀珺的愤恨，无奈以及感动。 这就可以解释许兑希对于申怀珺的绝对放纵和喜欢。也许是因为申怀珺与她的师父实在相像，又或许，她知道申怀珺就是师父，那也意味着，许光楚也知道。毕竟四个月的相处还不至于那般过分的对申怀珺好。 可阿祈是怎么回事？ 申怀珺的大脑飞速旋转，不得不说，自从成为了纯人类，虽然有很多麻烦的事情，可这人类的大脑，还真挺好使。 望初是真实陪伴的朋友，打打闹闹但又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可阿祈呢？ 现在回想起来，和阿祈的第一次见面，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些望眼欲穿的感觉。难道，他也和许和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申怀珺不知道这是喜是忧，轮回好像并不轮回记忆，轮回的只是这颗镜心，只是重活一次，但又好似还连带着之前的法阵水平。 可申怀珺觉得，她就是她，不是许和薪。 申怀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寻找师父的轮回体，真的重要吗？ “你当然就是你，” 显然贺若晓已经接受到了申怀珺的精神力量，这是申怀珺激愤骂街以来她第一次开口交流。 感受到申怀珺情绪不再剧烈，贺若晓顺势用左手把她点醒，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出右手的，申怀珺的嘈杂对于贺若晓来说就是万不得已。 不过反正申怀珺也没有看见她出手，只当她用了什么药。 “你永远是你，我永远是你的。”可这句话，不是贺若晓说的。 是阿祈。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仔细想想也对，人类的小门板、小墙壁怎么能阻挡镜心呢？ “我并不是为了什么你的前世，全是为了你，因为我是你的原生附镜。” “什么东西！”虽然意识一直清醒，也一直接收一些荒诞的信息，但刚刚睁眼看到真实世界的申怀珺忽然哽住了，一股说不上来的痛苦从胸膛直直涌到了口腔。 显然今天对于申怀珺来说，信息量过大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因为望初不知道。” “什么意思？” “望初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呢？而且我也不想那么早告诉你啦。” “啊？” “好玩嘛！” “你！什么原生附镜，望初不是从第二次静心期就一直陪着我吗” 现在的关键可不是生气或者嬉闹。 “你不想想你的瓶颈期怎么来的，你在泽湖泡了足足三年！”甫怀安觉得自己的主镜真是又聪慧又愚蠢。 “什么？！为什么？” 申怀珺忽然觉得自己得了贺若晓就像得了游戏破解版，自从遇见贺若晓，很多从前不解的事情直接通关。 “你还记得许兑希在空境说的那番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