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天生的质疑，杜飞又灌了一口可乐道：“看着吧他们没那么容易打起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黎s的特使，应该已经到西贡了。” 听到这种论调，林天生皱了皱眉，虽然这与他的判断有些出入，但一直以来杜飞展现出来的判断力更让他信服。 不过越果那边究竟打不打暂时都不是大问题，反而眼下有一件事，他们必须做出决断。 林天生“嗯”了一声，转又道：“对了，这个先放一边，昨天真腊那位亲王找上来，希望我们能趁机进攻……” 杜飞听了，撇撇嘴道：“现在发动进攻？还真是想得美，这么急不可耐想摘桃子。” 林天生也轻哼一声。 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明显是不合适的，更何况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没真腊什么事。 杜飞和林天生的南洋威吓部队是应暹罗的邀请来作战的，而不是真腊。 而且从始至终，真腊没有出动正规军加入威吓部队，也没有提供任何军费。 既然没有承担义务，怎么可能妄图享受权力。 在这时候跳出来摘桃子，也是想瞎了心了。 杜飞道：“这时候进攻，把越国人打回去我们可就尴尬了。” 林天生皱了皱眉，稍微低声道：“但京城那个边……这位亲王不是愣头青，既然提出了这种要求，肯定提前通过气，获得了一些承诺。” 杜飞一听，也微微皱眉：“你那边有风声？” 林天生道：“他去找过，我们家老头子借口身体不适没见。你那边呢？” 杜飞也摇头：“应该是走的别的路子，反正甭管是谁，咱只当不知道。至于他的要求……既然他想进攻，就给他些枪，让他去招人，自己去打。” 林天生看向墙上的大幅作战地图，叹口气说了一声“可惜”。 杜飞知道他可惜什么，自从武庭来到前线，重新掌握指挥权，林天生摩拳擦掌，一直想跟他打一场大仗。 虽然之前有阮熊旗和黄文，但多少显得成色有些不足。 武庭是他眼里，越果唯一有能力指挥大兵团作战的人。 可惜，碍于形式，武庭抵达前线后，很快就跟杜飞达成了秘密协议。 这次西贡事变，武庭的主力撤出，令他们彻底失去了正面交锋的机会。 至于真腊，他根本不在乎。 从地理位置和历史文化上，杜飞和林天生并不具备占领并治理这里的可能。 地理位置上，这里远离他们核心的婆罗洲，就算强行拿下来，会形成一块飞地，防御起来会很被动。 历史文化上，真腊很早就建立了果家，拥有很独特的民族文化，在这方面不是印泥那种通过殖民强行捏合的散装果家能比的。 想要拿下这里，需要的治理成本远超其本身能提供的价值。 这种地方，拿了还不如不拿。 但话说回来，杜飞和林天生不要，不等于要把这里还给原先的真腊王室。 不过这件事肯定要有个说法，不然随着越果那边把越来越多的力量抽调回去，南洋威吓部队这二十万大军待在这里就会显得更突兀。 但撤肯定是不能撤的，有这二十万人在这里，就是武庭的占据西贡，拥兵自重的底气。 至于那位亲王……杜飞想了想道：“下次他再找你，你别管他，等回头让顾丹对付他。” 对于那位亲王，杜飞和林天生多少都有些顾忌，毕竟他在京城有些人脉关系，之前作为果际友谊典型大力宣传，有些事情他俩不能做的太过了。 但顾丹作为暹罗国王可没那么多顾忌，更何况现在的威吓部队中，还有四万多暹罗兵，能用的手段多了。 …… 另一方面，杜飞却猜错了。 武庭并没见到河内的特使，反而直接跟黎s通了电话。 电话有些杂音，但并不影响通话。 武庭手拿着听筒，能够听到那边的呼吸声，很显然电话那边的人情绪并不稳定。 武庭同样也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到如今走出这一步，终究与他心中的某些理想背道而驰。 “你到底要干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压抑情绪的质问。 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全出乎了黎s的预料。当初在决定换掉黄文的时候，他考虑过很多人选，却都觉得不稳妥。 最终没办法才让武庭再次触摸到兵权，但黎s当时自信能够控制住大局，只要在后方掐住补给后勤，就算武庭手里有二十几万大军也掀不起多大浪花。 更何况这次让武庭去是打硬仗，林天生虽然年轻却展现出了强悍的指挥能力，武庭去了稳住局面都不容易，哪还有余力想别的。 然而，令他没想到，杜飞居然直接跟武庭联系上了，并且放弃了乘胜追击的机会，放任武庭一系快速从上到下控制住了部队。 而这也是黎s敢于让武庭出山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下面的中高级军官，大部分是他安插的人，即使武庭去，在短时间内，也是光杆司令，指挥战役没问题，控制部队就别想了。 但他终究低估了武庭一系的底蕴，也低估了武庭在失去兵权，又重新拿回来之后的心态转变。 武庭沉声道：“我在干我认为对的事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阮爱国同志的事业毁在你的野心上……” 两人陷入十几秒的沉默，电话那边叹息一声：“非要走到这一步吗？我们好不容易赶走了阿美莉卡，牺牲了那么多同志才使果家恢复同一，现在你还要再把他分隔开……” 武庭皱眉，打断道：“好了，如果只是说这些，我认为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那边再次陷入沉默，要不是能听到呼吸声，甚至以为已经断线了。 武庭也没有吱声，耐心等待着下文。 片刻后，黎s终于道：“回到河内来，我们依然是亲密战友，我这个位置给你坐！你之前不是一直批评我，不应该亲近速联交恶花果吗？现在让你来做，我倒要看一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越果不能再流血了！为了赶走侵略者我们流再多血也在所不惜，但不应该让那些孩子们死在内斗上啊！” 武庭眼眸低垂，他能听出对面说的情真意切。 但他对黎的话并不相信，让他回河内去，开什么玩笑，只要他前脚回去，后脚就会被软禁，然后就会‘病重去世’。 经过这次重新掌握兵权，让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说什么让他去坐那个位置，不过是诱饵罢了，如果真有诚意，为什么让他去，而不是对方来西贡？ 不过这番话里也有他认同的东西，就是越果不应该再流血了。 站在武庭的立场上，不管事出于大局，还是他个人的立场，都不想兵戎相见。 说白了，他现在走到这一步，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是之前黎s一系对他排挤的太狠了；二是手下的那批人，之前几年受了许多窝囊气，现在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一定要把他按在这个位置上，只有他稳了下面那些人才能稳。 所以，无论如何，他是不能退的。 可不能退并不意味着就要‘进’，武庭认为暂时维持现状是比较好的结果，尽量把矛收束在可控范围内。 只是他不确定，以黎s的强势性格，会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至于以后，就看他们俩谁活的比较久了。 …… 结束通话，河内的办公室内，黎s表情凝重的撂下了电话。 这是西贡事变后，他第一次直接与武庭通话。 如果之前还存在某些不切实际的奢望，那么这次通话后，必须放弃幻想了。 办公室内，还有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其中有一大半人穿着军装。 黎s目光扫视，尤其那几名穿军装的。 这几人的目光虽然坚定，但以他的老辣如何能看不出几人的心虚。 人的名，树的影，在越果武庭的名气实在太大，即使目前他们在兵力上仍占绝对优势，却也没人敢夸口能带兵平叛。 更何况还有其他外部因素，比如花果的态度。 不管北边有没有动静，他们都得留着重兵防御。 还有在真腊的二十万南洋威吓部队，经过将近三年的作战，那支队伍和指挥官，已经证明了战斗力，高昂的士气，精良的装备，强大的战役战术指挥水平，令这支部队在同等兵力条件下，足以击败越果最精锐的部队。 他们对南方用兵，一旦武庭露出颓势，这支他部队肯定要参与作战。 想想都觉着头疼。 这一刻，黎s心里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给武庭机会，又凭什么觉着能控制住对方？ …… 1979年的上半年。 虽然突然爆发了西贡事变，但在经过反复权衡、试探、考量后，双方终究选择了克制。 在舆论上，这件事很快被速联在阿芙汉的行动的压了过去。 随着阿美莉卡的援助，阿芙汉的游击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在阿芙汉的群山中好像鼹鼠一样神出鬼没，抽冷子就给苏军来一下子。 面对这种情况，速联相当被动。 其实这种情况最好是以本地人制本地人，让扶持的喀布尔正府对付那些游击队。 这些游击队除了有来自阿美莉卡的武器和资金支持，能够存在的最大依凭就是阿芙汉的地方军阀。 这些人完全可以用利益来分化瓦解，拉一派，打一派。 但这次波列日涅显然不想再玩那种虚伪的游戏了，他要打通印杜洋，他要拿下阿芙汉，他不想装了。 偏偏在莫思科，即使安德罗播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意志。 只能通过在中亚大刀阔斧的抓人，清除掉后方补给线上的一个个毒瘤。 该说不说，至少杜飞手上的资料显示，目前苏军的情况比他穿越前的世界要好不少。 可能是战争提前爆发了，速联的情况更好一些。 也可能是安德罗播的行动取得了一些效果。 但这都不能改变速联面临的本质问题。 作为一个世界性的大国，它缺少了一些历史底蕴，从罗曼诺夫王朝的疯狂扩张，再到速联的巅峰时刻。 他们从来没学会如何统治这样一个世界上第一庞大的国家。 甚至到现在，二战结束了快三十年了，他们还没完全从战时经济转变过来。 就好像一头巨大的公牛，力量很大，冲劲很足，却不会拐弯。 再就是不同于阿美莉卡，速联天生缺乏安全感，看谁都要害他。 阿美莉卡坐拥两洋，南边是墨西哥北边是加拿大，地理位置的好处让他能在前期一直苟着发育。 直至成为第一工业强国，又在两次世界大战中，以极小代价获得巨大胜利。 反观速联，却一次次面临灭国危机，从拿破仑时代，再到独国崛起，最后独三复仇。 虽然每次都拿到了最终的胜利，但每次都是惨胜。 拿破仑时代被人烧了莫思科，一战直接打崩了沙俄帝国，二战死了一个时代的男人。 就算是正常人，连着遇到三次这种情况，都得变的不正常。 歇斯底里，敏感偏执，简单粗暴，非黑即白…… 这种精神状态的速联，即使机体再强大，也很难走长远。 在杜飞穿越前的世界，总有一种说法，波列日涅之后，安德罗播的改革令速联的风气为之一变，说安德罗播如果不是死的太早是有希望改变速联的人物。 杜飞却不认同，安德罗播是个很好的外科大夫，但他治不了精神病。 况且他本身也是患者，特殊部门的背景，令他局限性很大，或许能修修补补，却没法改变根本问题。 要说唯一可能有所不同的，或许安德罗播多活几年，就轮不到那位败家的戈同志上台了。 …… 杜飞坐在办公室，看着面前的情报资料。 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最近杜飞一直希望获得阿美莉卡的毒刺导弹，在阿美莉卡方面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倒也不是故意针对杜飞，而是随着阿芙汉战争的推进，阿美莉卡内部出现了新争论。 对于是否向阿芙汉游击队提供更先进的毒刺导弹，议会和万圣屯出现了不少杂音。 而这直接影响了杜飞的代工进度。 “看来必须得给阿美莉卡上点压力了”杜飞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