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二把苏慎拉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说:“慎儿,你长大了,更应该明白,不管妈妈做了什么,她都是爱你的。” 苏慎抽泣了半天,说:“我不想上学了。” “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初中毕业了,再过三年你就可以像妈妈一样考大学了,这不就是你一直向往的吗?” 苏慎拼命地摇头,说:“可是我根本就没考上。” “瞎说,你考不上,那还有谁能考上?别乱想,成绩还没出来呢。” 谨月轻声说:“刚苏大林来过了,说成绩出来了。” 苏老二脸上挂着惊喜,说:“他什么时候来的?多少,慎儿考了多少?” “320。” 苏老二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呆呆地看着谨月和苏慎,好像不相信似的。 过了一会,他恢复了正常,说:“苏大林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半是假的,我明天亲自去学校看榜。” 谨月说:“就算真的没考上也没什么,人生哪能永远一帆风顺,再想办法复读一年吧,相信你明年一定能考好。” 谨月之所以这么说要想办法,是因为镇上的中学为了抢生源,考试的时候不允许学生填报县城或者其他镇的高中,而复读,是可以选择自己想去的学校的。 县一中是所百年老校,是谨月心中首选的学校。 不过因为苏慎成绩实在太低,可能人家根本不要。 “可是我真的不想上学了,我每次一走到上学的路上,我就很害怕。” “那爸爸以后送你可以吗?” 苏慎还是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上了。 谨月严肃地说:“苏慎,苏树的事情不怪你,那个坏人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么重的包袱背到自己的身上?” “对啊,慎儿,你不要再乱想了,这事不是你的错。” 任凭他们俩劝破了头,苏慎仍然没有答应复读的事。 就让她先调整一下吧,谨月想。 谨月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要忙。 上次给张大夫写信,想让他帮自己寄一批常用药物和简单医疗器械过来,这几天,她得准备下横幅以及桌椅板凳之类的。 她要做义诊。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大晴天,谨月又跑去镇上做了横幅,手写的大毛笔字:“关爱大众,服务百姓。” 桌子板凳之类的,只能找刘校长借了。 刘校长调侃道:“我们的陈大夫要坐诊了?” “不要取笑我了。” 义诊是在八月头的一个周末举行的,地点在学校操场。 在前一个晚上,刘校长就通过喇叭向大家通知了这事,说谨月为大家免费量血压,测血糖,看病,抓药。 别看村民们平日里似乎挺和气,但对于谨月返乡,其实都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 “不是去大城市上学去了吗?这么又回来了?” “原来学几年就是学个测血压啊,那谁不会?” “还看病抓药,有没有那水平哎,万一没病吃成病,谁负责?” “还是找王大夫更稳妥一点。” “去什么去啊,大热天的,晒焦个人。” 总之,第二天来的人寥寥无几。 苏大业的娘倒是一直比较信得过谨月,她吃了早饭就早早地来了,谨月给她量了血压,又把了把脉,看了看舌苔,就写起了药方。 “你这个娃终于出息了,都能给我看病了。” 谨月笑了。 她把药方递给她,说:“大娘,这药先用冷水泡半小时,然后煎三次,再混合在一起,分成三份,早中晚各喝一次,记得吃药的时候不要吃辣椒和蒜啊。” “好,好。” “她开的药你都敢吃?”不知什么时候,苏江的歪嘴娘晃悠了过来。 “有什么不能吃的?人家可是正规的医生学校毕业的。” “一个文盲,出去转悠上几年,就成医生了?” 这个老太婆怎么这么欠揍呢。 谨月沉着脸说:“你走开,不要挡到别人的路。” 苏江娘转身看了一眼,看到苏老大走了过来。 “我也是来看病的,挡到谁的路了?” “你看什么病?”谨月问。 “我晚上睡不着,睡着后就做可怕的梦,醒不过来。” 谨月听明白了,她梦魇。 “虽然我是免费给人看病,但你除外。” “凭什么?” “就凭我看你不顺眼,行了吧?” 谨月虽然也知道医者父母心,但这一家子实在让人无法正常对待。 都什么人啊,一个个的。 “你怕是不敢看吧,我就知道你没啥本事,在这儿骗人呢。” 这一激将法还真把谨月给激到了。 “那咱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如果我给你看好病,你们帮我们把小麦收割完,如果没看好,随便你让我干什么。”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很多人已经干完了早上的活,此时,他们也来操场看热闹了。 苏江娘歪着脑袋思考着,不时地看看谨月的表情,似乎在揣测她到底有几分把握。 “赌嘛,你赢了可是随便开条件。” “就算输了,就割个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而且正好也可以看看她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 刘校长有点担心,这苏江娘本来就是个无赖,回头不吃药,到时说没治好,谁能证明? 何况谨月也才仅仅学了三年医,理论估计懂,但临床经验肯定欠缺啊。 “大家都静一会,谨月也是第一次为大家义诊,乡里乡亲的,希望大家都能配合下。”刘校长喊道。 “怎么,这事你都要管?还是你怕委屈了她。”苏江娘转身就说。 “你,你胡说什么呢?”刘校长的脸黑得像锅底。 “那你就不要阻拦,你管好你的事,私事我们自己能处理。” 此时,谨月自己都有点后悔和她废这么多话了。 “你要看病就坐下,闭上你的嘴。” 谨月别过脸把脉,把了两次,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和舌苔,问了问饮食和作息,就开始写起药方。 “你看我是什么病,你准备开什么药?” “肾阴亏虚、体内虚火旺盛。”谨月头也没抬,继续写着。 “啥虚火?” 谨月懒得给她解释,把药方递过去,说如果想打赌,就乖乖地吃个一个疗程的药。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吃,不过到时如果延误了病情,变成重症,那可就不怪我了。” 延误?重症?苏江娘果然被吓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