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妻子一定很漂亮吧?”不知道为什么,谨月突然用了个敬词,是刻意拉开距离的意思吗? “嗯,挺漂亮的。” 谨月淡淡笑了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你男朋友是大学同学吗?” 谨月冷淡地说:“嗯。”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雪还在下着,外面的世界早已经苍白一片,冰冷不堪。车内的温度并不低,但在谨月看来,却感觉比冰雪地里还要冰冷。 两个本就在不同世界的人,两个本就不可能发生故事的人。 彼此间聊聊天,不是挺好的吗? 你还要怎样? 幻想他爱上你? 呵呵。谨月在心里把自己嘲笑了八百遍。 这种沉闷的空气让她觉得太压抑了。 她恨不得车长上翅膀,马上飞到校门口。 在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车终于缓缓地停在了校门口。 她刚一下车,就看到张星从校门出来了。 这也太巧了! 苏主任摇下车窗,微笑着和谨月说再见,这一幕恰好被张星看到了。 “出去啊?”谨月随口问了张星一句。 张星看也没看一眼,就径直走了。 搞得谨月莫名其妙。 算了,她现在无暇照顾别人的情绪,她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想明白呢。 谨月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小。 稍微有点事,都能搞得她神经衰弱。 和以往一样,当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苏主任的影子一直挥之不去,她烦躁地又坐起来,他又出现在脑海中。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拨何样的电话,依然关机,又鬼使神差地拨张大夫的电话。 就在谨月以为没人接而要挂电话时,张大夫的声音传了出来。 “谨月啊,这么晚还没睡啊?打电话有事吗?” “没,没事,就问下你做完手术了没?” “还真巧,刚做完。正准备去地下车库呢。” “哦,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谨月准备挂电话,张大夫又说:“苏主任刚打电话说明天回请我,你要不也一起去?” 什么? 还去? 谨月赶紧说:“不去了,我还有事呢。” “好吧,不过苏主任还是挺欣赏你的,如果你以后有志在医学方面发展,我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人一辈子遇到一个贵人不容易。” 贵人? 孽缘还差不多! 谨月也知道张大夫是为自己好,包括让她趁暑假跟着他去实习之类的,都是帮助她。 但…… 她本来也是因为这个人而烦恼,才去打电话,没想到打完电话却更烦了。 不行,明天她绝不赴约,太尴尬了。 反正也睡不着,谨月又想到三个孩子,一想到孩子,她才想起今天打算写的信还没写呢。 不如就赶紧写了吧。 这学期面临毕业,虽然张大夫给她写了介绍信,但毕业论文和答辩都是重头戏。 她必须趁早准备。 大雪一直下了二十几天,当学校正常开课时,谨月已经自学完了剩余的三门课程,在写毕业论文了。 谨月实在优秀,又时常业务繁忙,宿舍室友已经见怪不怪了。 “谨月,等我们毕业,你都当医生当两年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余冷打趣道。 “要不你考研吧,那样我们就会比你早毕业一年了。”赵晓婕说。 “别人都是享受校园生活,你倒好,急匆匆地要进入社会,社会有什么好,要自己挣钱,多烦啊。”张云描着眉毛,说。 “还是那句老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缘江湖再见。” “除非你留在这,不然这辈子再见面的机会,估计无限趋近于零。”王子依理着她“小妹”的头发,说。 有时谨月也会感慨,人这一生,遇到的人那么多,可绝大多数人,只能陪你一段时间,你们分别时的那一面,真的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不过,可能因为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谨月对这些倒是没有看得太重。 就在谨月提交了毕业论文的初稿时,刘校长来了一封信。 他从来没给自己写过信。 会是什么事呢? 谨月打开信,吓得脸色苍白。 刘校长说,苏树为救苏慎,受到重伤,至今生死未卜,让她速回。 这怎么可能呢? 她口干舌燥,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交代余冷帮她写假条后,就匆匆赶去了车站。 回到家已经是第三天了早上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谨月喊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没人应,进到侧屋一看,苏慎坐在炕沿边发呆,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慎儿,你爸爸和苏微呢?” 看到妈妈回来,苏慎突然开始大哭,浑身抖得跟糠筛一样。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谨月急忙抱住苏慎的头,安慰着她。 “妈,妈。” “刘校长给我写信说苏树出事了,别急,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年,我们班转来了外乡的一个男生,他不喜欢学习,一直骚扰我,周六我回家的时候也跟踪我。我很害怕,就告诉了苏树哥哥,哥哥就教训了他一顿,没想到他因此记恨于心,上周六偷偷拿了刀,就捅进了哥哥的后背。” 谨月倒吸了一口冷气。 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苏树现在在哪?” “去市医院,人家都不收,说太严重了,转到省医院去了。” 苏慎说完,又开始大哭。 “都是我害了他,如果他醒不过来,我怎么办?” 谨月也心乱如麻,听着样子,确实很严重。 万一伤到心脏。 谨月让苏慎先别担心,好好在家等消息,如果一个人坐着无聊,可以去姥爷家找苏微和苏玺。 她这几天估计回不来。 谨月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到了省医院,这个医院,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当初给苏老太看中风,就是在这儿看的。 苏老太能出现奇迹,苏树也一定可以的,谨月在心里念叨着。 可是,遗憾的是,当她进入苏树所在的单人病房时,才知道,苏树已经不行了。 医生已经下了脑死亡通知书,让他们回家。 张氏的脸已经肿得看不到眼睛了,她呆呆地望着儿子的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