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业优秀是真的,但家境的话,她也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她平日买衣服也都比较注重质量,不管从哪方面看,她给人的感觉都算不上贫寒吧? 但是辅导员又说她满足条件,这什么意思呢? 谨月突然想到,或许她的档案中有写过什么,不过学籍档案也是刘校长一手办理的,根本就没有过她的手。 谨月灵机一动,说:“就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吧,我已经拿到奖学金了。” 辅导员这次倒是认真看了下谨月,她“嗯”了一声,拖得比较长,不知道是沉思还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寒假回去吗?” 谨月顿了下,说:“回。” “如果你不想回的话,可以申请留在学校,宿舍那边我可以给管理员打个招呼。” “我要回。” 辅导员看了下谨月,说:“但是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不会觉得更孤单吗?” “什,什么一个人?” 辅导员笑了下,和平时不同的是,谨月竟然觉得这个笑容很和蔼。 “你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不过也就只有我和学校领导知道而已。” 果然,学籍档案中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就申请吧,反正拿钱的事,谁不喜欢呢? “我觉得你很难得,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还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 怎么,这更年期女人突然不重男轻女了? “所以以后有些机会我也会为你争取。” 谨月感激不尽,连说了两个谢谢。 “要申请留在学校的话,今天就要给我说哈。” “谢谢,我不申请了,半年没回去了,很想念家人。”谨月还是没好意思说想念丈夫孩子。 辅导员抬起头,好像没听懂谨月的话。 “想念家人?” 谨月点了下头,突然感觉脸有点烫。 “你,不是孤儿吗?” 这什么跟什么啊?谨月现在有一种感觉,她和辅导员两个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至少他们俩的信息肯定是不同步的。 难道,刘校长给她做的学籍中,她是孤儿? 不行,谨月觉得必须得马上解开这个谜团。 “刘老师,我能看下我的档案吗?” “不行。除非你向院系申请,不过一般都需要正当的理由。” “我就是……” 谨月还没说完,院系主任来找辅导员,这事也就打住了。 谨月回味了下辅导员的话,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当时的学籍档案并不好办,为此刘校长动用了个人关系,她记得很清楚,刘校长当时说的,参加高考的年龄不能超过28岁,那这样来说,她的年龄估计也是改过了的。 不过,现当下纠结这些并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反正她迟早是要回去的。 刚一放寒假,学生们就陆陆续续踏上了回家的路。 谨月又一次和张星一起,因为她要去a城转车。 来学校的时候就带了一套衣服,回的时候,感觉也没买什么,但一整理却装了整整两提包。 谨月无奈地苦笑。 没办法,这几个月,亏欠他们的已经够多了,这也只是一点小小的弥补。 张星除了带一个小挎包,两手空空,所以自然而然地替谨月分担了一个大提包。 火车越往北走,窗外的景色越凄凉,而伴随着的,家的感觉就更明显。 进到a城边上,外面飘着漫天的雪花,窗外白茫茫一片。 这可该怎么办,冰雪路滑,很多汽车的班次都取消了,该怎么回家? 张星让谨月先在自己家落个脚,等雪停了再走。 谨月无论如何都没有同意。 她找了间旅店,心急心燎地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的下午,雪终于停了,大胆的司机也开始跑黑车了。 一辆小小的依维柯小车,上面黑压压坐满了人,谨月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时,拉客的司机就已经夺过她的两个大提包,丢进了后备箱。 “快上吧,你看这天色,再不走今天就走不成了。” 一个头发乱麻麻的女人,大概是司机的媳妇,正撅着屁股在过道中间搭着木板。 两排的座位早都坐满了,和后面上来的几个人一样,谨月也只能在木板上凑合着。 在车里连一只苍蝇都挤不下时,车终于开始启动了。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超重的车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 因为天冷,车里窗户也没有开。人多,气息也重,车里的气味越来越难闻,谨月开始有点犯恶心,她努力捂着自己的嘴,想要克服这种晕车的感觉。 “师傅,能不能停下车,娃有点恶心。” 谨月旁边抱着一个七八岁男孩的女人喊道。 “先克服一下,这块不能停车。”司机师傅头也没回,然后又对刚才搭木板的女人说,“给她拿个袋子。” 可袋子还没拿到,车辆一个颠簸,那男孩就哇地一声吐出来了, 污秽物溅了周围的人一身,本来车里已经够难闻了,这下,大家都开始哗然起来。 紧挨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位中年胖女人。 她如同被火烧了一样,站起来就开始尖叫。 “你怎么搞的,看看我的衣服,现在怎么办?” 其他几个人也生气地大骂,只有谨月和一位老年人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擦拭着。 那孩子的妈妈在孩子的头上啪啪两巴掌后,就不停地给大家道歉。 “道歉有个屁用,你说说怎么办吧?我这大衣可要几百元呢,是今年新买的。”胖女人不依不饶。 那妈妈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钱包,说:“我身上只有这点钱,实在对不起,我给你赔不是了,对不起。” 说着,眼泪都开始打转。 其他几个人看她这个样子,也就厌恶地瞪了一眼,自认倒霉。 可这胖女人根本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她突然从包里取出一瓶水,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拧开盖子哗地一下就泼了那孩子和妈妈一脸。 水估计是冷的,孩子明显被浇得憋住了气。 那妈妈也是愣住了,任由水从脸上流向脖子。 “你,这是干什么?”旁边那位老人看不过眼。 “今天遇到我,算你走了狗屎运,要是遇到别人,等着赔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