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了啊？我刚去吃了点馍。” “我一直醒着，我从来就没睡，我问你大晚上的去哪了？” 语气很生硬。 谨月一把扯开灯，坐正，睁大眼睛看着苏老二，气愤地说：“你什么意思？” 苏老二别过头，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是个废人就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真好意思听吗？那我就说了，你和姓刘的怎么回事？” “什么姓刘的？”谨月感到莫名其妙。 “你还装？这村里姓刘的能有几个？” 谨月明白了，他说的是刘校长，也就是刘村长。 “你怀疑我？” “你做了让人怀疑的事，还怕人怀疑？” 谨月气得眼泪直往下掉，她想质问，却发现嗓子里就像卡上了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突然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她辛辛苦苦死撑着这个家，本来以为对方是体谅的，是心疼的。 可是，原来在他的心中，到现在还存在着疑虑，存在着不信任。 他可以怀疑她任何，唯独不能怀疑她乱搞男女关系。 他这是侮辱她的人格。 她和刘校长，之前只是因为那的事在办公室待了几分钟，但后来因为被苏大林的妈乱传，她就再也没有和刘校长单独聊过了。 这都是很早前的事了，为什么当初他不提？ 为什么在他的眼中，他们会那么龌龊，那么不堪。 “我问心无愧。”谨月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关了灯，默默地躺下了。 月色如水，透过木窗户的缝隙，在墙角投下了泛泛的影，谨月盯着那抹光，任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滑落。 夜很静，静到整个屋子里只有彼此的呼吸。 “对不起，我……” “没什么好道歉的。” 谨月快速地打断苏老二的话。她尽量让自己平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正常的，她转过身，使劲地按住自己的眼睛。 苏老二知道谨月在哭，他的心里也各种不好受。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句混蛋，他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以来，谨月每天既要伺候他，又要照顾几个孩子，而且还得下地干活，他看在眼里，也知道她辛苦。 但是二叔说的话还是让他心里的愤怒与压抑往上窜。 自从他卧病在床以来，很多邻居也都陆续来看过他，这其中就有他的二叔苏义天。 这苏义天自从娶了儿媳妇，就彻底过起了清闲日子，想下地就下地，不想下地就游手好闲，儿子也不敢说什么。 这几天他就经常逛到苏老二家，和这个侄子聊天。 本来也是闲聊，谁知道这二叔聊着聊着就聊到谨月身上了，说哪天看到谨月和刘村长在说话，哪天又看到谨月偷偷进了刘村长学校的办公室，哪天又看到刘村长在帮谨月推推车，然后又含沙射影地说谨月还真不容易。 二叔本来吊儿郎当，男女关系混乱，口中的话又都是各种夸张，这些苏老二一向知道。 可眼下这样的处境，再加上说的是与自己最亲密的人，苏老二也根本忘了分辨，或者根本不想分辨，直接就认定谨月背叛了自己。 这个心结揣在他的心里好多天了，他一直在等机会，他仔细观察着谨月每天的表情、状态、甚至穿衣打扮。 那天早上，他看到谨月坐在镜子边涂粉，她说她要去一趟镇上，看有没有老母鸡卖，他说好。 可是一直等到下午，晚上，谨月还是没回来，他的心就开始噗噗乱跳，觉得谨月肯定背着自己做见不得人的事。 苏慎已经会做饭了，看妈妈没回来，她就擀了面条，可是苏老二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的脑海中一直闪现着谨月背叛他的场景，越想越愤怒，最后无处发泄，便把苏微和苏玺痛骂了一顿，嫌他们太吵。 可是，当他真正把满腔的怒火发出来时，谨月的眼神还是深深地刺到了她。 受伤、失望、黯淡。 本来他才是她的依靠啊，可现在他却这样伤害她。 他并不是不相信谨月的人品，他只是，太害怕她的离开。 说到底，都是自己无能，不配做一个男人。 谨月可能真的太累了，再加上哭泣，不多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苏老二静静地躺着，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大脑混混沌沌，眼前一片迷糊。 谨月像往常一样起床了，她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顾着苏老二和几个孩子的起居。 苏老二自从卧床以来，或许是药物的副作用，经常便秘，一般天才上一次，都是谨月伺候着。 吃完早饭苏老二突然有了便意，但因为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不太好意思给谨月说，就趁着谨月去洗碗试图自己下炕。 可是脚刚踩到地上，腰上使不了劲，扑通一声就倒下了。 听到苏微的喊叫声，谨月心口一缩，忙从厨房赶出来，手都顾不上擦就奔向正屋。 现在的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意外了。 “你要做什么你叫我啊。”谨月慌乱地扶着苏老二，“有没有摔到哪里？” “我，我想上个厕所，想试下自己现在能不能走。”苏老二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夫都说要半年呢，你这样，万一又伤到哪里怎么办？” “嗯。” “对了，待会我还得去趟镇上，昨天定的老母鸡说的今天取，等周末我再带慎儿去趟西畔村，看要不要再吃几服药。” “嗯。” “我估计下午才会回来，饭我先做好，让慎儿中午回来帮你热一下。” “嗯。” 谨月还在叮嘱着，苏老爹牵着苏老太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包挂面，说哪个亲戚前几天拿来的，这面细，易消化，让苏老二吃。 他说过来看看驴的草料还有没有，没有的话他下午去背点麦草，和老四铡点。 谨月连忙把苏老太扶到正屋的炕上，问她身体康复情况。苏老太恢复得不错，靠拐杖已经能慢慢地四处走动，说话也比以往利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