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落西山。夏目泽平扭头看了几眼,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其实在接近饭点的时候他正认真思考这次出来雨宫惠给不给包饭,但还没等思考出个结果那个女人就点了一大堆甜品。一大桌的东西看着就撑,夏目泽平浅浅的吃了几块也算是停住嘴。他盯着桌上的一大堆东西陷入沉思,抬头瞄的女孩。“想打包?”雨宫惠露出笑容,抬起好看的眸子,那双眼睛映着窗外的晚霞美的让人几乎心跳停止。“露馅了,部长。你刚才在撒谎。”夏目泽平说。“什么撒谎?”“读心术的事情。刚才你的回答错了,我心里真正在想的是不应该浪费。”“那个叫读夏目术。”雨宫惠用叉子戳起了一颗小番茄,穿着马丁靴的脚轻微晃动。“我从没说过自己会读心术,只是你自己脑补的罢了。我真正所做的只是通过观察,根据人的面部表情与肢体语言推算大概的可能性。”“原来如此。”夏目泽平轻叹。他思考一个下午人类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技能,要真有读心术,所有人在雨宫惠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毫无秘密可言。“有人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这一点我不敢苟同。因为有些人不值得我撒谎,我也不屑于撒谎。”雨宫惠嘴里含着小番茄轻轻咬了两下。“就像刚才,夏目部员因为我随口说的几句误导性的话语而纠结,可我撒谎了吗,并没有。这说明什么呢,夏目部员的思维太过简单了。”“歪理挺多。”夏目泽平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个女人不受人喜欢是有原因的,嘴真毒。“来点芥末圣代吗,这一家的味道还可以,有生之年必须品尝一次的东西。”“啊。”夏目泽平一时间没有回答雨宫惠的话,右手轻握着撑住侧脸,手肘倚靠着桌子,偏着头漫无边际地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黄昏的云朵。有生之年吗这个词对他而言不是很友善。“看起来不是很喜欢,那这个怎样?抹茶口味的,清淡好吃。”雨宫惠勺一口冰淇淋的同时看着夏目,“我还以为你的口味偏重。”“正常人口味再重也不会喜欢芥末圣代的。”“说不定呢。”雨宫惠吐了一小截舌头。这一幕恰好被夏目泽平看见了,他没忍住问:“部长也会有这么少女的时候?”“美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朝气,更何况我不老。夏目部员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内心是不是有了些波动?”“什么?”“我的美妙姿态。”“用部长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想法真是糟糕透顶。”夏目泽平散漫地看着窗外,嘴里淡淡的说。两人又陷入了平静,只能听见古老钟声缓缓摆动的指针,配着天际线的黄昏越发走远了,这种安静大概持续了几分钟,雨宫惠突然伸手勺了圣代塞夏目泽平嘴里。“你在干什么?”夏目泽平侧过头不满的说。“看你心事重重,给你点甜头缓解一下压力。”“”夏目泽平抿了两口突的觉得喉咙里多了几分辣意,连带着眼泪都有些出来了。他抿了抿嘴瞪向雨宫惠,原本平淡的脸上也多了些愤愤之意。雨宫惠笑了一下。“这个样子好看多了,这才是周末该有的表情。”“”雨宫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门外走,走的同时还不忘挥手。“还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先记着,以后还我。”夏目泽平看着她的背影,愤愤的尝了一口芥末圣代。周日,浅草神社。炽烈的阳光在早上光临了东京沿境,四月天有着这样的太阳无疑是一件喜人的事情。白光照亮了浅草神社前伫立的夏目泽平的侧脸,他微微垂下眼眸,有些不适应太过热情的光。穿过鸟居向上走,夏目泽平漫步在寂静的山林里,周遭有些许鸟鸣,只见声音不见鸟。或许是中止开放的缘故,今天到来的人有些少。少是好事,嘈杂的人声总让人心有些烦躁。昨天他也问了雨宫惠,宫川家主是一个怎样的人。可对方听到这话时只是沉默,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夏目泽平扶着栏杆微微有些走神,笑是什么意思,很好相处吗?还是说有着不为人知的爱好?蒙头瞎想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他除了瞎想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一切的信息都很模糊。除了雨宫惠给的这一张请帖,他什么都没有。硬要说的话他倒是认识宫川家的大小姐,只是那位大小姐不一定会帮自己。到顶,沿着参道往前,还没走出多远,就有一个女生从主殿出来,身上穿着红白色的巫女服,举止礼仪都很到位。夏目泽平看她走来就明白是想说什么,还没等她开口就掏出衣服里的请帖,烫金请帖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微微有些熏目。那位巫女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这是自家宫主请来的客人。“客人,请跟我来。”她微微颔首,带着夏目泽平穿过参道,一路向神社内部走去。夏目泽平脚踩在木制的长廊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他侧头一瞥就看见了颇有佛寺气息的庭院,临近的花岗岩上雕刻着颇有禅意的一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长廊相较于学校里的更加宽阔,走了将近五分钟都没到地点,夏目泽平看一眼正前方红白衣的巫女,疑心她在搞事情。可这念头刚出现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和室拉门,巫女轻轻拉开和室的门,露出里面的景象。非常普通的日式客厅,榻榻米搭配着方脚桌,桌子上还叠着一瓷碗软米饼。夏目泽平脱鞋往里走,巫女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以后缓声说道:“还请稍等一会儿,宫主马上就到。”“好。”他微微点头就将视线移向窗外的景色,看了半天顿感无趣,又盯着茶杯看了几眼。还在等待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顺着视线的偏移,一个中年人身着黑纹付羽织踩着木履走来。到了和室之后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让你久等了。”很普通的脸。这是夏目泽平的第一印像,这个中年人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社畜。“自我介绍一下,宫川大和,你就是这次来的家教老师对吧?”中年人在夏目泽平身前正坐。坐下来的时候夏目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是的,我叫夏目泽平。”他伸出手与夏目对握了一下。“请原谅我还要设置一个面试,因为小女的性格有些怪,如果不谨慎一些我怕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哪里哪里,这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夏目泽平点头,又说:“面试开始前麻烦我先问一句,您对于家庭教师所掌握的基本要求是什么?”宫川大和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一点我没做考虑,雨宫惠这个小丫头推荐来的人,能力上不会有问题。”“是这样吗”夏目泽平笑了一下,对于自家部长的可靠点了个赞。“先碰一杯?”宫川大和举了举杯,“谈话的时候少了点酒总是怪怪的。”“啊?”夏目泽平愣了一瞬,但很上道的跟这位中年人碰了一下,“我不喝酒,只能用茶来代替,抱歉。”“这是好事,要是来的家庭教师喝酒我才要麻烦呢。”宫川大和笑道。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露出些许深思之意。“不知夏目君来时是否听过,小女的性格较为孤僻,若是用正常教学方式,她是不会理会的。”“有从惠那边听过,请若我问一句,这种孤僻是哪种方面的?”夏目泽平停下话,盯着宫川大和。“夏目君可以理解为社交困难,也是年轻人常说的社交恐惧症,当然你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这一点单纯是遗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的两个女儿都不喜欢说话。”“原来如此。”夏目泽平哦了一声。“具体面试的内容,也是有关这一点,毕竟如果你连跟她对话都做不到,那么就别谈教学了这一点会很困难,就连作为父亲的我都很难融入她的世界。”宫川大和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我明白了,那么,现在就开始面试吧。”夏目泽平说话的同时,脑子也在不断运转。社恐,是恐惧症的一种亚型,原称恐怖性神经症,以过分和不合理地惧怕外界某种客观事物或情境为主要表现,目前有心理治疗与药物治疗这两种方法。考虑到是遗传,那么就只有心理治疗了面对社恐人群,夏目泽平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觉得非常棘手。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父亲,母亲让我来问你中午吃什欸?”宫川铃音站在门口,看着正坐在木桌前的夏目泽平,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