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身上套着一件白大褂,很随意地披散开来,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和黑色休闲裤。 郁怜赶忙道:“我才是抱歉,在您还没准备好就过来打扰” “没事,人生总是充满各种意外,或好或坏,让人没法准备妥当。而也正因为对某些意外感到困扰,你才会来找我不是吗?” 男人伸手示意道:“请坐吧。” 在中央有四张课桌相对并在一块,几张座椅随意地围绕四周。 郁怜这才迈步进去,洁白长裙的衣摆漾起如荷花盛开,微风穿过院子的榕树枝头,带着沙沙的声音来到室内,犹如清凉的手掌拂过少女水润的脸蛋,捧起覆脸短发的一缕发丝,又轻柔放下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男人手掌指向的一张座椅上。 “先自我介绍吧,我叫方晙。” 男人顺手拉开身前的椅子坐下,姿势随意地翘起腿,仿佛要是脚上穿着的是拖鞋,还能看到拖鞋在脚上一翘一翘的。 这个人丝毫没有老师或医生的气场,本人看起来也相当年轻,实际上,要不是他披着这身白大褂身处这里,估计还会被人误以为是哪个高三学生在赶时潮,穿了件做成白大褂样式的风衣。 方晙神情温和,打量着这位第一个上门的客人。 脸蛋颇为清秀,有种青涩果实的美好感,距离成熟还有很长的距离,不用担心掉落枝头摔落泥土,但此时那对黑色“果核”内,本应高高挂枝的纯真上,却被尘土过早地蒙上了一层阴翳。 上身是蓝紫色的长袖衣物,下身则是刚及脚踝的带褶白色长裙,露出一截有着可爱图案的短袜,脚踩着圆头小皮鞋,这副清雅装扮给她更添几分典雅沉静的气质,却又带着幼儿般的童真感。 “方老师您好,我叫郁怜,是高三七班的学生。” 少女习惯性微低着头,略带局促地回道。 “高三七班么” 注意到眼前这名青年有点走神,郁怜疑惑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有个认识的人也在那里。” 方晙岔开话题道:“你叫我方晙就好了,毕竟我们年龄也没差多少。” “好的。”她顺从地点点头。 方晙忽然感慨万分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做老师啊,还是那么快就回到校园。” 郁怜好奇问道:“您是刚毕业吗?我看您挺年轻的。” 方晙眨了眨眼,开玩笑道:“是啊,目前在社会大学就读,并且看起来离毕业典礼有点远。” “您难道是学长?” “那倒不是。宜永县你知道吗?坐高铁去的话,不到一个小时吧,我老家就在那。我上的那所高中虽然也算县上有名的学校了,但规模比这里还是差远了。” 方晙停顿片刻,问道:“这所学校的氛围你觉得如何呢?虽然来之前我就做有准备了,但果然还是有点不安呢。 “就好像数学考试前背好所有的公式,却在开考当天发现题目尽是不认识的组合一样。” 看着方晙摇头叹气的无奈模样,郁怜也不由露出内心放松,但语气却低沉了些许:“学校的氛围因人而异吧。就像做数学题,即便答案唯一,解题过程却多种多样我想,还是由老师您自己看看比较好。” “有道理,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感受体会比较好。”方晙点头认同,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转而说,“看来你的数学成绩很好啊。” 郁怜矜持道:“也还可以吧,就是有点偏科,总成绩拉不上去。”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当时我也偏科语文,还觉得自己要是早生几百年就是个大文豪了,还写了很多诗词” “能让我看看吗?” “还是别难为我了。”方晙苦笑道:“那些东西全当黑历史封存起来了,你这是要把我尘封多年的羞耻心唤醒啊!” “哈哈,也没那么糟吧。”郁怜不由轻笑出声。 “所以你找我要是想让我帮你辅导功课的话,可就别了,我可不想再进行一次高考冲刺。要是想让我帮你培养黑历史,那你倒是找对人了。”方晙话语自然地转回正题。 “谁会想要培养黑历史啊!” 郁怜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已放松下来,抬起头轻松自然地说笑着。 “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要提醒你一下。” “提醒?” “嗯”郁怜踌躇片刻,轻声问道:“你相信怪谈吗?” “相不相信不好说,但我确实知道不少怪谈。像是什么会植入人体内,把两个人的头偷偷换掉的‘人头草’,还有拿着个鎏金球棒四处渡人苦海的‘杀人僧’,能让人跟猫互换身份的‘猫屋’之类的种类还挺多。” 在现在的年轻人群体中怪谈盛行,就算是不信这些的坚定无神论者,也会当故事听过那么几个。而对方晙来说,就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而是这些“怪异”能在自己拳头下撑过几回合的事情了——或者是反过来自己能在几回合内战略性撤退。 “是这样的,其实在这栋楼里,流传着一个不太好的传言。” 在方晙的示意下,郁怜继续说下去:“在刚建成新社团楼那段时间,因为要重新分配社团室,所以暂停了一段时间社团活动,这里又地处偏僻,那段时间基本没人来这里。 “但有天晚上,有一群人擅闯到这里来玩,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死了一个人,虽然之后学校称只是失足摔死,但在重新分配社团室时,还是禁止了二楼社团室的使用。 “并且在那之后,就算申请的社团再多,也绝不会重启这里的大社团室,始终以社团室不足为理由限制了社团的数目。” 方晙琢磨道:“照你的意思,以前死人的地方,就在这二楼的某间教室内?”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因为二楼这里被封闭了,才让人有这个猜测吧。” “那关于这名死者,还有什么流言吗?” “说法不一,目前最主流的说法,死者是被欺凌至死的。”郁怜斟酌着词句说道:“欺凌者平时伪装得很乖巧,所以老师很信任他们,再加上他们中也有人家里有些权势,所以当年的事才被这么掩盖下来。” “但光是这样,也只是‘事件’而非‘怪谈’吧?”方晙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嗯。”郁怜颔首道:“据说自那之后不久,这里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像是奇怪的声音,女性的凄厉叫喊,四处飘荡的染血鬼影,这些问问三楼上面的社团就知道了,他们根本不敢深入二楼里面。 “而据说这才是学校封闭大社团室、不让使用的真正原因。” 方晙已经弄懂这个怪谈的概貌了——又是冤魂不散那一套,随便从路边摊淘本恐怖小说都能看到的剧情。 为了追捕魇虫,势必要研究各种怪谈,久而久之魇师群体中的十之八九就都是怪谈专家,而毕竟要从纷杂的“假”信息中找出那条“真”的来,他们自然也对怪谈有一套自己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