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客厅熄灯，是它想对你动手？” “对，它本来想吓我，然后你就掉下来了。”方晙嘴角微微翘起：“随后我忽然觉得似乎挺有意思的，就逗一逗你。” “你一开始为什么朝他要橙汁？” “因为我不知道橙汁放在哪。”方晙喝了口橙汁，缓缓道：“你喝的是空气，我喝的是橙汁。” 李天晴默然无语看着这个男人。 他要真的去当面试官，估计第一句话就被应聘者炒了——加油盐的那种。 这样一来她的思路就完全通顺了。 别墅门是虚掩着的，实际上是走在前面的李天晴自己顶开的；水杯不是韦文毅拿出来的，而是本来就放在桌面的空杯；在空荡荡的昏暗别墅里，只有自己在自言自语，跟着个不存在的孩子到处乱跑。 “说起来，你是怎么察觉那个人偶就是魇虫本体的？”方晙问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幻术的话，那确实进行了物理移动的物品就是魇虫——”说到这，李天晴话话锋一转道：“所以我靠的是直觉。” 方晙一窒，准备的话语被咽回肚腹。 他才刚想辩驳深陷幻境的你怎么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 看到方晙吃瘪的样子李天晴心情稍微愉悦了些。 缓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不过也得亏你没有进一步接触那个人偶。虽然它能力受限，但要是直接摸到它的本体，那它也能趁着你心智松动控制住你的身体。 “所以，它其实也是故意把异常摆在明处作为诱饵，等待饱经恐惧折磨的人尝试破坏它时，彻底摧毁人们心智的那个瞬间。” 听到这，李天晴不由得感觉本已暖和下来的身子升起一股寒意。 一般人试图解决掉魇虫，确实近乎异想天开。 “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方晙以为李天晴会因此恐惧，而产生退缩时，她却忽然说道。 “像是昨天那只雨蛙，你说它的能力应该是控制一定范围内的液体是吧？那样的话只要等到不下雨的时候，把它四周的液体全部排干、抽干就好了； “而这次的积木小人，只要知道它的能力，那一开始就直接在外面一把火把房子烧掉，然后就可以等它出现了。” 李天晴略微停顿，接着道：“当然，它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些办法都或许是我太想当然了，实际实施起来会有很多困难——但是，我想说的是，就算是一般人，也有干掉它们的可能性。” 少女话语坚定，目光中毫无迷茫。 方晙眼露欣赏，肯定道：“而我们所要捉住的，就是这个可能性。” 这让李天晴本来略带沮丧的内心瞬间上扬，她伸手把额发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你遮蔽我杀意侦测的，是什么能力？能说吗？” 方晙并不在意地说道：“我只不过是模拟了这些幻术的感觉，融入了这片环境的氛围，抑制住自己的生命活动，让你的杀意经过我如同经过死物——说起来我还没给这个技能起名字，叫‘避鬼’怎样？” 按他这意思，难不成还是才领悟的能力？并且似乎还是经我“帮助”得来的？李天晴一想到这，就不由得感到烦闷。 “叫不人不鬼比较好。” 方晙没有生气，语气平和道：“进门前我说过了，让你把我当作不存在。所以你袭击我这一幕，可是要扣分的。” 李天晴立即面无表情地嘟囔着“小气鬼”、“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类的话语。 就在此时，外面风雨中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看来警察到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天晴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此时却问出最没实际意义的那个。 “他们，是怎么死的？ “或者说，谁帮他们填的土？” 方晙看向李天晴，少女神色平静如常。 “个人推测，魇虫控制住他们三人的身体，让他们自己挖坑，跳下去，然后只要等下雨，雨水自然就把松软的泥土冲塌，把坑洞重新掩埋掉。” 他顿了顿，本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但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并且为了最大的恐惧收益，应该还让他们保持自我意识，眼睁睁看着雨水把自己淹没，随后则是垮塌的泥土，掩盖住最后一丝光明。” 对于这段残酷的话，李天晴只是仿佛解了个谜题般吐了口气，平淡道：“这样吗。” 看着少女这副模样，方晙难得主动补充了一句：“魇虫对普通人所造成的直接伤害，只要在一定时间内把魇虫杀死，就能复原，就像从噩梦惊醒一般。” 李天晴神色一动，而在她说出什么前，方晙加重语气继续说道：“然而，遭受物理致死的，致死物不具备太多魇力，那死者只是在现实‘正常死亡’，就算杀死魇虫也没法从噩梦中醒来。 以及，时间隔得太久，久到噩梦已然固化成现实，也是无法挽回。” “嗯。” 李天晴没说什么，神情重新沉寂下去， 方晙说道：“你看起来很平静。” 李天晴说道：“只有活着才有意义，死了就是死了。” 方晙对于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不过，这仍然有可能只是伪装的假面。 沉思片刻，他说出准备好的话语：“你之前说过，只要能获得‘力量’，我能利用你‘杀人鬼’的才能。” “没错。” “那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这是最终测试，只要杀了她，我就给予你成为魇师的机会。” 李天晴的神色松动了些许，脸埋在阴影下，眼神晦暗不清地看向方晙。 “谁？” “一个外号叫‘杜鹃’的女人，没有底线的情报贩子，只要给钱，就算是连环杀人犯要目标信息都会给，你真宰了她也算为民除害了。· “做吗？” 她没有犹豫：“做。” 回答得还真果决。 方晙眼神微眯：你会呈现出怎样的一份答卷上来呢？ 玄关已经传来脚步声，方晙也站起身来。 “那么，今天的活动就先到这里吧。- “我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我会拜托警察送你回去的。” 李天晴神情一僵，下意识道：“又要做笔录啊？” 他面露微笑，意有所指道：“一回生，二回熟不是吗。” 跟警方打个招呼，留下说明事件详情的李天晴，方晙撑起从伞架上随手拿的雨伞，步入雨帘中。 打开手机，点进聊天软件内，一个备注“牛皮糖”的好友在持续闪烁着，头像是一个少女侧对夕阳，脸庞笼罩其中看不真切，一头垂腰秀发镀上金芒闪耀明亮，左手抬起撩着耳尖发梢。 牛皮糖：哈喽，起床了吗 牛皮糖：我找到鱼人的藏身地了 以理服人：在哪 牛皮糖：定位地图jpg 以理服人：白野区有点远啊 以理服人：可别是像昨天那样搞乌龙 牛皮糖：诶呀，那只青蛙的怪谈确实挺像嘛 牛皮糖：又是平地溺水，又是跨区域流转的 以理服人：关于那头疯狂作案的鱼人，没有更多信息了吗 牛皮糖：既然人锁定了，那获取他的资料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牛皮糖：晚上给你 以理服人：嗯，那今晚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