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讨论之中,想出的办法还是颇多的。 只不过,他们和李樗之间的差距显现出来,立刻便暴露出了没有窥真法眼,无法精确把握各种诡谲力量特性的缺陷。 这世间的主流便是如此,对于各种诡谲的力量连蒙带猜运用的非常粗糙。 而李樗自己也除非亲眼所见,或者曾经看到过明确的信息提示,才能知晓那些力量是否能够克制得住眼下这股力量,能否如同所愿发挥应有的作用。 但实际上,他分身乏术,是很少有机会一一见识那些东西的。 要当面看着两股力量交锋,看清楚谁赢谁输,才能知晓彼此之间的克制关系。 这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大家之所以如此着重于自身的防护,是因为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随行队伍当中有人对同僚,对朝廷不满,又或者生活上有什么不顺心,一时冲动拔刀便砍,简直防不胜防。 那样的情形,可比走廊角落突然蹿出个僵尸鬼怪可怕多了。 对于邪魔或者僵尸鬼怪之类的东西,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镇魔司人都能冷静作战,痛快下手。 但对于平日里朝夕相处的袍泽弟兄,可没有办法如此铁石心肠,干脆利落。 众人当中并不缺乏处理过其他诡谲事件的老手,知道很有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种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和意志的力量,似乎也是极其可怕的一种诡谲之力。 堪称无解。 不过众人的讨论并非完全没有用处,因为李樗受此启发,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掌控的灯笼火似乎也是一种因着众人情志交织所形成的心灵之火。 之前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它和这种嗔念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特异的联系。 李樗在众人谈论之间沉默无言,暗中回想着过往所见莲儿姑娘身上窥见的异术信息。 …… “嗔念』,似乎也是一种心毒之怒火……” 佛家贪嗔痴,怨憎会的说法,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嗔念与愤怒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质上便是众生的愤怒与怨恨所形成的怒火。 此种力量,会如同剧毒侵蚀人的心灵,把人变成丧失理智的怪物。 一切种种世间良善,道德,律法所不容的事情,都会因着嗔念』侵蚀理智而做出来。 其实自己身自己身边的官差们都不是这种力量的受体,也断然不会是什么相性契合者。 更大可能,那些灾民之中才会存在着容易受到影响之人。 也只有那些经历过真正苦难,懂得愤怒真谛的人才能够与之产生共鸣。 不过李樗此刻想到的却并不是从灾民之中找些人来尝试驾驭这股力量,然后把人拉进镇魔司。 这种做法太不可控,太危险了。 那些人尚未驾驭嗔念』,就有可能被其侵蚀心灵,沦为癫狂痴愚的怪物。 而且,和此前遇到的种种诡谲事件最大的不同是,此刻自己所见的这一桩,似乎处在“半成型”的期间。 也即是说,它实际上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载体,还没有成功的寄附于邪魔或者异宝、诡域之上。 诡谲是衍生各种异常现象的未知力量,乃是诡域,邪魔,异人和异宝的存在根基,有人称它是某种规则,又或者执念的化身。 “如果设法让它落到我的灯笼火上,或有可能发生融合…… 有一点需要明确的是,我如今驾驭的诡谲力量相对稳定,并无必要驾驭新的异宝或者诡谲。 那有可能是个增强,也有可能是个削弱。 而且无论增强还是削弱,都是在加重整体的负担,使得今后的诡谲失衡更加严重。 诡谲这种力量,往往也意味着代价和污染……” 尽管如此,李樗还是运用灯笼火的力量开始尝试起来。看书喇 他或许可以不那么做,但还是要先知道,究竟能不能做到。 如果自己的猜测为真,也算是破解了对方抽象唯心,不可捉摸的特性。 在窥真法眼的引导之下,做到这一点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虽然他现在并无办法做到以精神引导嗔念』之诡谲,但有一点,他可以引导灯笼火』!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他开始默默运转着灯笼火的力量,尝试捕捉虚空之中游离的嗔念,将其融入到其中。 ……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晚,又一次的夜幕降临了。 李樗等人还在琢磨对付此间诡谲的办法,另外一边的长安县衙也正组织人手整编灾民,进行一番必要的管理。 其实历朝历代的官府对于这些流离失所者,都是有应对经验的。 比方说疏散遣返,发卖投靠。看书溂 甚至还有赈济之时不要投喂过多,饿个半死,有气无力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总的来说,只要先把灾民之中的壮年男子挑出来做工或者送去服劳役,甚至分散到豪门大户就食,剩下的老弱妇孺就容易就对付了。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此刻有个小小的书吏看中了难民之中的某个小有姿色的新妇,心起歹意,准备把她弄上手。 “官爷,别这样,奴家有丈夫的……别这样……” 趁着分发米粮,登记造册的期间,书吏勾搭上了那女子,动手动脚。 冷不防,一道阴影将其覆盖。 书吏猛然回头,惊见此前还病得形销骨立,如同痨鬼的丈夫双眼通红,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吓老子一跳!” 书吏吃了一惊,但却没有过多的害怕,反是厉声呵斥道。 “想一家人活命的话,就识相点儿,给老子滚!” 回应他的是一双如同铁钳的大手,那丈夫以凡人不可能拥有的可怕巨力将其抓住,用力一扭,直接拧断脖子,当场暴毙。 “杀……杀人啦!” 惊恐的大叫刺破夜空,整个西市顿时大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