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懂步青甲所说的。他历经三朝,清清楚楚皇朝目前面临着什么样的问题。每每北狄与西夷犯境,朝廷不是求和就是纳贡,更者和亲之事也是比比皆是。而且。每年向北狄所交的岁币,年年都在增加,而北狄也是年年不满意,时不时都要搞点事情,犯一犯皇朝的边境。更者。在几十年前,先帝刚登基之时。北狄集重兵犯皇朝边境,朝廷中的这些所谓的大臣,所谓的决定国家方向的这些大臣们,各种求和,各种和亲,各种纳贡。到最后,硬生生的把皇朝两城之境,拱手让于北狄。为此。西夷见有好处可得,也集重兵犯皇朝边境。最后,同样也是拱手让出两城于西夷。岁币也是从原来的八十万两银子,硬生生的提到了两百万两银子。这个屈辱,是皇朝的这些所谓的大臣们促成的。这也使得先帝含恨而终。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其他的更是比比皆是,数不胜数,各种屈辱的条约,那是签了一份又一份。就这些事情,李仲除了经历过,更是见证了那些屈辱。赵柘上位后,誓必要革新除弊,为的也是想要改变皇朝,让皇朝再也不用如此屈辱的走下去了。可赵柘推行的革新除弊之法,一直以来受到重重困难,更是受到了重重的阻力,到如今,也都没有踏出几步来。但步青甲的出现。却是让赵柘耳目一新,觉得是一个机会。而如今。步青甲动了江南省官场,更是一个江湖人,而且还与三大供奉关系如此密切,这让赵柘更是看到了一个好机会。曹家一倒,曹系官员罢朝。赵柘心中大怒,大手一挥,借着如此好的一个机会,准备大刀阔斧般的进行大改皇朝官制。这也正是为什么,赵柘会让步青甲来宣这份旨。赵柘相信,这旨由着步青甲去宣,比他派任何一人都有威慑力。他更是相信。自己都能知道那两个江湖中人乃是步青甲带回京城的,京中的那些官员们,怕是比他还早知道那两个人乃是步青甲带到京城的。有着如此威慑力的人,正好替他赵柘办好这件事情。况且。中书舍人,不就是宣旨的嘛。不过。也正是因为曹家这件事情,赵柘心中有些害怕步青甲,同时,对步青甲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交心了。他想询问步青甲与三大供奉之间的关系。可到了嘴的话,又怕自己失去一位可信的臣子。李仲愣愣的看着步青甲,耳中响着步青甲所说的话,脑中却是在回忆着他自出仕以来的各种事情,各种经历,以及皇朝这几十年以来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好半天,李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青甲,老夫懂你说的意思。可是,此时乃是多事之秋,北狄与西夷再次犯我皇朝边境,如此时不好好处理这件事情,边境那边”李仲欲言又止的。步青甲笑了笑。边境之事,步青甲相信,即便再烂,再出问题,右相孙玄他会去搞定的。如他孙玄搞不定,那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孙玄给撸下来,换乔卓或者沈达去。仗打成什么样,步青甲根本不担心。不要说步青甲不担心了,就连赵柘都好似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前日步青甲回京,被紧急召进宫中去见赵柘。赵柘只言不提边境之事。从此迹像表明。赵柘要么胸有成竹,要么事不关心,更要么边境战事,早在他赵柘的掌控之下,即便出了事,他赵柘也能力挽狂澜。当然,这仅仅只是步青甲所猜测的罢了,事实如何,步青甲并不是很清楚。“李大人,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讲了。你应该懂陛下为何要如此做,你也应该知道,我皇朝此时正面临着具大的问题,如果不革新除弊,我皇朝的未来堪忧。这点,我相信李大人你比我看得更清楚才对。要是李大人你没有什么交待话,那我就先告辞了。”步青甲向着李仲拱了拱手。李仲颔首,只得让步青甲离去。该说的,步青甲都已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李仲他明白的很,自然也无法阻止步青甲去宣旨。能阻止的,只有赵柘。李仲看着步青甲已经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抬步走了。即没有进宫去求见赵柘,也没有去求见皇太后。关于免去罢朝的那些官员们的这件事情会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李仲他心中也知道,他目下的事情,那就是替赵柘选官。只有选好了官,才能减少一些麻烦,减少一些影响。某衙房内。乔卓与着沈达他们坐在一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也没有人开口说话,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也不知过了多久。乔卓突然起身,看向宫城方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已经老了,这衙房也待不长了。不出一月,老夫怕是要去边境了。”“乔大人,你何以会这么想?孙相不是在边境督军吗,战场之上最忌的就是临时换将了。如陛下把乔大人你换去督军,到时候恐怕军心会乱啊。”沈达不明所以的说道。可当他这话一说出口后,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不够老道,想不到边境之事,“还是乔大人高瞻远瞩,下官都没想到边境。只不过,如陛下真的要派乔大人你去边境督军,朝中怕是又得乱一阵。当下,曹家遭大难,接下来,那些罢朝的官员们又要闹上好一阵才会罢休,陛下那帛圣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封存。”沈达还抱着原有的思维。而他并不清楚,赵柘铁了心要办好些罢朝的官员,而且还让步青甲去宣旨,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更改了。“步青甲现在可谓是陛下眼前红人,宠到了一个地步。就连李仲都开已经开始往边上靠了。步青甲从江南省带回来的那两个人,听说还是江湖中人,杀了曹家这么多人,陛下尽然都没有治他步青甲的罪。可见,这件事情,怕是陛下授的意,曹家才会遭此大难。接下来,我们可都得安安份份,要不然,曹家就是我们的下场啊。”乔卓感怀不已。沈达看向乔卓,“大人,难道不能回到之前吗?”“回不去了。陛下现在手中有步青甲的两张王牌,那些人就算是闹腾,又能如何?那两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灭了曹家,你觉得那些人谁又比得了曹家?是他曹凶的女婿韦奕,还是吏部尚书钟民?亦或者是吏部侍郎马家?”乔卓看得很透彻。老狐狸,基本都如此。李仲如此,乔卓如此。就连此时在养伤,且悲伤得头发发白的曹凶,他比谁都看得透彻。此时的曹府。曹家的管家,扶着咳嗽不止的曹凶喝着药,“老爷,你可得保重身体啊,小稚小公子还在他们手中,老爷你要是去了,我曹家以后,以后就”那日。这个管家聪明,没有硬撞到班操师徒手上去。虽吃了阴觉一剑,耳朵少了一只,但至少是姓曹当中最为无恙之人了。曹管家嘴中所说的小稚,正是被阴觉拎着离开曹家的那小娃,也正是曹凶的重孙子。曹凶一听到管家的话后,本不想药的他,一想到自己那重孙子,硬生生的压住咳嗽,猛喝下一大碗的汤药。“小稚有消息吗?姓韦的来了吗?陛下他怎么说?”曹凶喝下汤药,原本的咳嗽好似在喝了汤药之后就消失了一般。管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扶正曹凶,放下药碗,“回老爷,韦大人没来过,其他人也没有来过。不过,我今日听闻他们都罢朝了,可就在刚才,我听闻陛下大怒,下了旨,免去罢朝者所有人的官职爵位职事。而且,陛下还特意让步青甲那小儿去宣的旨。至于小稚,我已派人去寻了,目前没有任何消息。不过老爷你别担心,那两个凶徒应该不会杀小稚的。”曹凶心寒了。同时,也愤怒不止了。曹家遭了大难,本以为固若金汤的曹系,却是在赵柘的一帛圣旨之下,成了一个空。这是曹凶心寒的原因。至于他愤怒,他愤怒的乃是因为自己那女婿,在自己曹家遭到大难之时,却是连面都不露一下。而自己这个岳父已经快要行将就木了,身为女婿的韦奕,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这才是他气愤的原因。而他曹凶愤怒的,除了自己那个女婿之外,更是因为身为曹系的好些官员,即然选择了罢朝,为何连自己的府都不登一登。曹凶心寒又愤怒。可他也知道,自己怕是不可能再回从前了。就自己的身体,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抗多久。阴觉的那一掌,没让他直接去阴府,这已是让他烧了高香。“小稚一定要寻到,一定要。兄长可有来信?”曹凶轻轻的躺下,身体也开始颤抖不止。管家重重的点了点头,“老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寻到小稚的。大老爷那边,一直未见回信,不过我相信,大老爷要是知道我曹家遭了大难,必将会回来的。”曹凶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心中似有一些庆幸,庆幸那班操没有真的灭了曹家。如今的曹家。除了曹凶之外,没剩下几个人了。曹凶的大哥,他的重孙子,还有曹正林,以及曹正林的儿子三个,孙子两个,曹正冲的儿子两个,孙子五个。曹家,除了这些人之外,就再无曹家直系人员了。不过。曹凶心中幸庆,可此时的曹正冲家中,以及曹正林家中,班操师徒二人,再一次的出手了。如果曹凶要是知道,班操师徒二人再次对曹家出手,曹凶怕是要直接吐血而亡了。班操师徒二人再次出手之时,步青甲此刻却已经到了曹凶的女婿韦奕的府上。当步青甲出现在韦府,韦奕却是一脸的莫视,脸上有愤怒,又有愤恨,“你来做何!”“啧啧,原来韦大人你没有生病啊,我还以为内侍回宫传话说的是真的呢,让我还高兴了一场。不过,韦大人你现在没有生病,一会怕是得生一场大病。”步青甲笑道。步青甲来宣旨,并非他一人。随他步青甲宣旨的人,有内侍,还有几个宫人以及禁军。不过。步青甲进入韦奕的府上之时,到是让其他人都留在府外了,步青甲这么刻意的安排,说白了就是想看看韦奕在听到他被革职免官去爵之后,脸会不会直接变得煞白,然后痛哭流涕。韦奕听完步青甲的话后,脸色一怒,“本官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出去。要不然,本官可就要让下人轰你出去了。”“韦大人你别急。也不对,本官以后可不能叫你大人了,要不然,陛下可就有意见了。”步青甲继续笑。韦奕诧异,“姓步的,你说的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韦奕听旨!”步青甲一改笑脸,正正经经的喊道。韦奕一见要听旨,又见步青甲从背后拿出圣旨出来,即不躬身,也不行礼,一脸莫视的看着步青甲。步青甲也不在意,“吏部尚书钟民、礼部尚书杨贺,刑部尚书王桥、吏部左侍郎马允、吏部右侍郎夏煦、刑部左侍郎韦奕,藐视皇权,无视朕,荒废国事公事,如此不忠不义之臣,朕决意免去诸职事,革去官职,削去爵位”当步青甲向着韦奕宣读圣旨始,韦奕的脸色立马变了,变得铁青无比。职事免了,官职被革了,爵位被削了。这是任何一个官员都不想见到的,亦也不想听到的。韦奕同样如此,哪怕他韦奕曾经不可一世,可在这个时候,也如一个正常人一样,在步青甲宣读完圣旨之后,直接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已是没有了他刚才所展现出来的那般莫视。“韦奕,限你一日之内,搬离此座府邸,如时间一到不搬离,禁军会扣押所有未搬离的东西。”步青甲冷笑。韦奕一脸无望的看着步青甲。眼中皆是不相信,也不认同的样子,可全身却是颤抖不已,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