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语,说得恳切,如颗颗珠子落入玉盘,在雪乔的心头敲出声响。
“所以,还请雪乔姑娘能如实相告,一解我心中疑惑。”
温婕儿站起身来。
破天荒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让雪乔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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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莣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已经是大祭司第三次叫自己来换屋内消暑用的冰块了。可是,她看着铜盆里的冰块——明明都没化多少嘛。
自从从雪乔和小言那里回来,大祭司她就有些变本加厉地神游天外了。如果说在去云韶宫之前的两日算是小小的恍惚,那么现在,就是大大的灵魂脱壳了。
让她实在是有些头疼。
终于,在第二日的清晨,温婕儿唤了阿莣去景王府上,只是区区捎一句话,说要进宫。
进宫?阿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何进宫不找明王,而是要大老远地去寻了景王?
再说了,进宫做什么?
她话一带到,很快的就有一个宫里的老太监来了明王府里,请了温婕儿上了马车向皇宫驶去。
而阿莣,第一次地,没有被允许随同。
温婕儿坐在微颠的马车上,以手撑头,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有些累很了。
她这三日里,脑袋里总是在思索那日那个男人嘴唇贴近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
去北宫见太后,你再来说会不会嫁我。
她实在想不通,嫁他与否,跟进宫见太后到底有什么关联。
她想了很多,想过那清冷大殿上太后的眼睛,想过那男人在后山上震惊的表情,想过他俯在自己耳边说那话时的自信满满。
到底是什么让他那么笃定,对他毫无好感的自己,可以甘愿委身于他?
她毫无头绪。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自诩的阅人无数、慧眼金星,却在他的身上毫不奏效。
不得已,她才决心进宫一探究竟。
她撩起帷幔,看向外面。一路上琉璃碧瓦,紫柱金梁,清晨薄雾静静笼在丛丛宫殿上,看在她的眼中只觉得不实之感油然而生。
马车渐渐行至一处有些破败的宫殿面前停下,她下车,只听老太监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管进入即可。
她谢过老太监,踏上节节阶陛,一步步地向上走去。
抬头间,只见阶陛冗长,如攀云之梯。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她生出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
她似乎已经预示到,她即将遇见的一切,将是她生命中,最诡谲起伏的一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