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辰下马，走上前来，抱拳道：“原来是白都头千金，幸会！” 白仲岳也拱手道：“周副使言重了，小女出身将门，当不得千金这一称呼。” 小虎从后面嚷道：“大姐姐岂是千金，大姐姐能当女将军！” 白仲岳认识小虎，他板起脸来，训斥道：“小虎子，我这次一定要打烂你屁股！” 周舜辰点头道：“能以一人抵挡渊国精锐二十余人，而毫发无伤，你姐姐确实有将门风采。” 他说这话时，眼神一直看向白瑜心。 白瑜心微微颌首，就当是回应。前世她位居高位，担任天下兵马大将军，统领过百万人马，举国为之侧目。这周舜辰的职位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她拉起白仲岳的胳膊，再次审视起自己的爹爹来。 前世白仲岳忙于军务，在白瑜心年长后，父女间交流甚少。所以当他冤死，白瑜心顿时感觉天地间没了着落，心中有千般话语不知该到哪儿与爹爹讲。 现在看到白仲岳健在，依旧是那副充满干劲的举止做派，白瑜心心中不知有多欢快。 接下来，便是搜索残敌，清扫战场。这次敌军的行动要进行追查，撤退的军户们也要安排归来，自有周舜辰坐镇调度。 在白家大堂，看着碎成两截的御赐金匾，白仲岳晃了晃身子，险些晕倒。 陆鹤仁连忙扶住白仲岳，但屋里的桌椅板凳都被白瑜心拆掉了，一时也没有地方能坐下。 “爹爹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想必圣上已经忘了这块匾呢！”白瑜心刚沐浴完毕，她一日连换两身衣裤，现在也只能穿女子常见的窄袖衫襦出来。 一身浅绛，不施粉黛，以素面示人，还有一双清澈明眸。 只有在此时，白瑜心才短暂找回了失去十年的少女心态。 “阿心，你……是如何找到利麟剑的？”白仲岳缓过气来，比起御赐金匾，当然是女儿的安危最重要。 “爹爹，人家会算嘛！孩儿真是没有想到，爹爹能把这把剑藏在匾后面。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把剑的来历，爹爹能给我讲讲吗？” 陆鹤仁东拼西凑了一把板凳，好歹让白仲岳坐下。小虎和妞妞也凑了过来。 “利麟剑是你祖母贴身的兵器，随着她戎马一生。临终前，她叮嘱我要传给你。但是……爹爹我确实有顾虑，所以就先藏起来了。你小时候调皮，到处上蹦下跳，不藏那么高能行么……” 小虎先笑出声来，结果被妞妞拽了一下，又连忙忍住了。 白瑜心脸红道：“爹爹，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昨日要不是利麟剑，可能望柳镇就不复存在了。” “唉！咱们白家虽然是将门，但我终究是不想让你从戎。兵者不祥之器，你祖母一辈子……过得并不舒心。” 陆鹤仁道：“白叔，我听说白家老太是一品诰命夫人，曾经做过都指挥使？” 白仲岳点头道：“没错，我娘也是将门出身，她们江东陈家世代为将，尤其擅长兵器打造，在大周也是镇守一方。” 白瑜心当然知道，她的祖母就是陈家将门之女，就连她的师父也是出自陈家。可以说白家和陈家有渊源，但前世在她起兵之时，陈家却保持了中立。 在天下将门之中，陈家始终盘踞江东，就连中央的官职都推辞不受。这一世，白瑜心无论如何都要拜访陈家。 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吧。白瑜心直言道：“爹爹，现如今瀚门关指挥使是顾振昭吧？孩儿敢肯定，此人一直在放渊国人入关。我现在有物证，能够将其参倒！” 顾家作为禁军主力，已经明确支持梁王赵承晖争夺太子之位。前世瀚门关之战，也是顾振昭先弃关，留下周舜辰死守。 在梁王和顾家的庇护下，逃回都城的顾振昭非但无罪，过不久就得到起复重用。 白仲岳叹了口气，道：“此事无人不知，但谁又能管得了顾振昭？周舜辰和他天天吵，弄得关里什么事都做不成。我好歹年纪比他们大，整天都在劝他们。好了，不说这个了。鹤仁，你先带两个孩子去吃饭吧，我和瑜心有话要讲。” 陆鹤仁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屋里就剩下白家父女二人。 白瑜心道：“爹爹有什么话就说吧。” 知子莫若父。白仲岳道：“阿心，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只要有梁王护着，你单靠弹劾是动不了顾振昭的。梁王为长，但圣上独爱信王，此事朝堂皆知。当年圣上私下问我立太子之事，我不发一言。圣上一怒之下贬爹爹为都头，我这才带着你来到这边塞。有时我会后悔，不该带你离开都城。老二老三的孩子们现在都在太学读书，有机会你还是要回去的。” “爹爹，孩儿非是让您去上书弹劾。关内有监军，让他去做就是了。” 白仲岳道：“阿心是说的李介之吧？此人年纪虽轻，但为人正直，一向不参与将门之间的争斗，怕是难以说动。” 白瑜心一笑，道：“孩儿自有妙计。” 白仲岳突然道：“阿心，你从实招来，几日不见，你如何变了大样！” “孩儿没变样呀？”白瑜心低头看看裙摆，又抬起手臂摊开给爹爹看。 “这里没有外人，我问你。你是如何杀得了那二十几个渊国精锐？我只看了两个人的伤口，就知道不仅需要登峰造极的剑术，还要有十年以上的战场经验才能做到。你不过跟着我练过弓箭和棍棒，难道你另有名师？” 白仲岳的眼神异常凌厉，如果不是白瑜心如假包换，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女儿被人调包了。 白瑜心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先是叹气，然后正视白仲岳的眼神，道：“还是爹爹火眼金睛，看破了孩儿。没错，孩儿确实有一位女师父，她经常趁着爹爹外出征战的时候来教孩儿。起初孩儿也有疑惑，但师父说是祖母安排她来指导孩儿的。” 白仲岳将信将疑，但陈家特意派人来传授白瑜心武艺，倒也并非不可能。或许让白瑜心找到利麟剑，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白都头，白姑娘，周副指挥使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