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高速旋转的子弹从獠牙猪的右眼钻入，直至卡在坚硬的后颅骨才停止，将沿途的脑组织拉扯成了破烂的肉絮。 这头在丛林中称王称霸的猛兽，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扑倒在公路遗址上，受高速奔跑的惯性作用影响，在碧绿的草地上，犁出了一道黑褐色的泥土沟壑。 石瑾赶忙从远处跑过来收捡战利品，看到獠牙猪头上恐怖的弹孔后，他不禁感叹道：“你这枪法放在战前，去搞暗杀，肯定是一把好手。” 厉觉没说话，只是把步枪关上保险，背在身后，就去寻找柴火。 因为刚刚下过雨，可用的木柴并不好找。两个人花了二十分钟，才在树上采摘了一部分不那么潮湿的枯枝，燃起了火堆。 石瑾用刀艰难地将坚韧的猪皮割开，将肉切成长长的条状，递给厉觉，厉觉用削尖的树枝将肉串好，架在火堆上烧烤翻动。 獠牙猪肌肉十分发达，肉质紧实，脂肪分布均匀，经过烤制，雪白的油脂逐渐融化，化作金黄的油滴落进篝火当中，激起一蓬蓬略显躁动的火焰。 深深吸了一口烤肉散发出的香味，石瑾一边继续切割猪肉，一边发出感叹：“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去他的面糊，去他的营养液…” 很快，最先烤制的几块肉熟透了，石瑾拿起一块，放在嘴里一咬，浓郁的肉汁混合着香气迸发出来，让他的味觉细胞一下子沸腾起来。 那一瞬间他几乎流下泪来，这才是活着啊。 细细品味着吃掉一块，他眯着眼摇头晃脑地哼唧一番，睁开眼时，烤架上的三块烤肉已经不见了。 厉觉不动声色咽下嘴里的食物，瞥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接着切啊。” 石瑾嘴角抽了抽：“我真想把刀插你脸上。” 接下来，原本的户外烧烤演变成了食物争夺大战。 “嗝…”吃下四大块烤肉之后，石瑾满足地瘫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吸了猫薄荷的猫。看到厉觉还在继续烤制，他忍不住问道，“你的胃是连接着异次元吗？你已经吃了十八块了，少说也有三四公斤吧？” “浪费是对生命的不尊重。”厉觉取下一块烤好的肉条，塞进嘴里，飞快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而后拿起下一块，如法炮制。 石瑾看的眼睛直抽抽：“怪物…这家伙有三百多公斤，难不成你还能全吃完吗？” 全吃完当然是不可能。又吃了六条烤肉之后，两人配合着剥下猪皮，又割了几大块好肉，用猪皮包好，塞进背包，剩下的部分虽然可惜，但也只能丢弃在这里，不知会便宜哪只路过的野兽。 两人吃饱喝足，开始继续沿着g111道行进。 两人刚刚走远，篝火余烬旁，一道灰白色的影子旋风般疾掠而过，转过眼，獠牙猪的残骸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残存的血迹，吸引来些许嗜血的硕大蚂蚁。 走在路上的厉觉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转过身，望向刚刚走来的方向。 “怎么了？”石瑾沿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刚刚剩下的肉不见了。”厉觉把背上的步枪拉到身前，环视着四周，“小心点，附近应该有大型掠食者。” 哗啦啦… 一串响动从身后传来，两人急忙回身，却什么也没发现，似乎只是一阵风掠过林间罢了。 石瑾右肩装甲弹开，工蜂三代无人机升空。 “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得了便宜走了吧。剩下的肉，就算死爪来了，应该也够吃饱了…吧？” “但愿吧。” 操控着工蜂盘旋一周，石瑾从无人机的视野中发现了异常。 “到那边看看。” 在工蜂的指引下，两人回到刚刚篝火的位置附近，一棵粗壮挺拔的变异樟子松下面。这里的野草倒伏了一大片，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活动过。 石瑾蹲在地上，看着那个狭长的脚印，皱起了眉头。 厉觉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人类的脚印？” “恐怕不是。”石瑾站起身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关于避难所，你知道多少？” 稍微回忆一下，厉觉回答道：“我开始治疗之前，国际局势已经开始紧张了，那时候就有关于战争的传言到处散播，民众恐慌情绪很严重。国家出于安抚民众情绪的角度，同时也是为了发生不测之后留下一点火种，推动了避难所计划，其余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原计划要建800个避难所，但真正建成并投入使用的，其实只有621个。”石瑾讲述着自己知道的信息，“有一部分是因为工期问题，没能在突然开战之前完成建设；还有一部分，因为个别人上下其手，质量不达标，没能经受住核武器的考验。这621个避难所，共计收容了各行各业的人才和普通民众共计240余万人。” 略微停顿一下，石瑾语气有些沉重：“你想想当时全国有多少人口。” 厉觉愣住了，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石瑾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讲述着那时的场景。 “那些没能进入避难所的人，将直面上千颗核弹的洗礼。即便侥幸没有处于核弹的爆炸范围内，苟活过那场末日般的战争，他们也将面临超过人体承受极限的辐射，以及长达十余年的漫长核冬天。” 在石瑾的讲述下，他认识到了那一段堪称残忍的历史一角。 “饥饿、瘟疫、病变、污染、严寒…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人口万不存一，地表几乎成为了人类的禁区。终究，还是有极少数人在重重危机中活了下来，没有让文明的火种彻底熄灭在核冬天里。但…他们在那样的环境里，机体受到了不可逆的辐射损伤，他们的毛发逐渐脱落，皮肤严重溃烂，愈合后却长出丑陋的鳞状角质，他们的身体机能大幅度提升，让他们足以在当时危机四伏的环境当中存活下来，但相应的，他们的大脑出现了严重的退化。这些人…或许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最先解封的避难所居民最早发现他们时，还以为他们是某种爬行类生物的变种，根据他们的外貌特征，将他们称呼为……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