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vii:shan-undead) 士兵们的弩箭和弩机不断碰撞,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是那些持弩人的手在颤动。 教团的士兵们屏住呼吸,尽可能的放轻脚步,然而皮靴踏在大理石地板上时仍然难免发出一些响动。 脚步声与那空灵的吟唱声混合在一起回荡在狭长的甬道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肖恩从没有担心过那些异教徒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就算他们不是一群农民,而真的是嗜血如命的疯子,或者什么邪恶黑暗的巫师,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无论如何,他此时的身份是猎捕者,而猎物就在前面。任何时候,猎人都没有理由会惧怕自己的猎物。 只不过,他此时却明显感觉到自己举持着连发劲弩的双手也和其他人一样,正不由自主的在微微颤抖。 或许是黑暗带来的未知恐惧,或许是巫师城本身诅咒的力量? 他的心里未曾感到恐惧,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兰道尔显然比他更紧张,嘴里开始轻轻哼起了小曲壮胆。在看到肖恩瞪过去的愤怒眼神后,兰道尔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好在这里内部的构造与奎尔龙斯的大教堂十分近似,也许他们用的是同一批建筑师也说不定。 循着神秘的声音穿过甬道,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宽阔的大厅。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之前相同,大开大合。头上是高高的布满裂纹的穹顶,周围有两排粗大的石柱,大部分都已经断裂,勉强支撑的房顶。 正前方中央祭坛后的墙壁上雕刻着图画。虽然已经残缺,但依然可以看出画上的“人”有着黑长瘦弱的躯干与四肢,獠牙向上突起,深邃的眼窝中被一点红色颜料点缀视为眼珠,头顶有数跟树杈一样的犄角。 肖恩曾经在某部他所查获的书中见过——那正是瘟神索罗斯。 站在他们信奉的爱神绝对对立面的邪神。 祭坛上零星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照亮着壁画,是整个大厅内唯一的光源。 “这下更加证据确凿。” 罗纳德也注意到了壁画,显然他也认出了墙上异端的神明。 “全都不许动,举起双手站起来!”比尔中士突然大喊。 黑暗的大厅中背对着他们跪着十来个人,身上穿着从甘泉镇惩戒所逃出时候的破烂囚服。这些人就像没听到中士的话,依然跪在那边自顾自的低声吟唱。 “他妈的聋了吗?给老子起来!” 比尔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抢前一步抓起一人的胳膊就想抬起,可那人被他一碰,却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的倒在了一边。 火光照在那脸上,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惨白的脸,瞳孔似乎已经散开,只有嘴唇还在一张一翕,并非在呼吸,而是呢喃着那诡异的曲调。 肖恩查看了一圈,所有异教徒无论男女均是这一副模样。 “搞什么,像是都丢了魂了?”兰道尔用脚踹了踹倒上地上的人,他可不会对异教徒有什么怜悯,“别装死了,都赶快起来,不起来的我就给你来他妈一箭痛快的!” 砰的一声响动,是火石弩箭从箭匣弹出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先不要杀?”罗纳德十分不满,对着威廉大吼,“你这个蠢货,现在这个人你要负责背出去了。” “你他妈差点射到我!”兰道尔扭头大骂。 “这只是警告!我已经口渴到不想再和这群家伙说废话了。”威廉反驳。 “你这个白痴……” 两人嘴上依旧缠着湿布条,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嘟嘟囔囔的骂成了一团。 威廉射出的火石弩箭从一名异教徒的背后射入,箭尖从胸前突出。 也许是因为一击毙命,那人依旧是跪地姿势,动也没有动。既没有喊叫,也没有呻吟。 但是,没有血迹,可就再也解释不通了。 肖恩没见识过真正的巫师,也无从得见所谓的黑魔法。 就算曾经真的存在某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也一定是被那些诗人和学者夸大了。 毕竟,在教团军队的铁雨钢剑面前,所有的敌人都已化为乌有。 湿热的空气中此时弥漫着难闻发臭的气味,和之前那种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是硫磺的味道…… 肖恩发现,湿润的布条已无法阻挡这些气味,他开始感到有些头疼了。 于是,他大声阻止了兰道尔和威廉的争吵。 “他还在动。”他指着“尸体“提醒大家。 只见,那本该死去的人的嘴唇颤动——他依然在吟唱。 威廉对自己瞄准的功力颇为自信。听了肖恩的话,他骂骂咧咧的走近查看,之后就变得一言不发。 其余的那些异教徒更是完全无视教团士兵的存在,继续着他们的“祷告”。 “不死人,他们都成了不死人!”威廉大喊,“我们必须去请求支援,军士长!” “请求个屁的支援,你被攻击了,还是我们中的谁被攻击了?” 军士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群人,质疑道: “这里看起来不是他们全部的人,怎么只有这么几个?” “一半都不到,恐怕只有十分之一。” 中士比尔接话。 “我们必须找到所有的人。” 莱纳德下令。 威廉一听,立刻变的有些歇斯底里:“这群人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可不是拿着锄头的农民或者拿着锤子的铁匠,是‘不死人’,是真正的异教徒!” “我们才有五个人,说不定其他的死人就躲在什么阴暗的角落准备伏击我们!” 比尔中士上前一步,用十分冰冷的声音对着威廉说道: “你说的意思是我们之前对付的不是真正的异教徒?” “你的意思是教团之前杀死的都是些无罪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