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恒光宣布国盈商号的一到六年期权全部成功售罄。 挤了半屋子的人目瞪口呆,痛恨不已,腿短的恨自己腿不够长,腿长的恨自己跑的不够快,白白的错失了这可能发财的机会。 但众人的失望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时辰,恒光大门前又贴出了一个新公告。 国盈商号宣布,他们将推出一款新的粮食期权,明日正式发售,期权时间二个月,定价一石二两五钱,定金一成,销售数量上不封顶。 全场陷入沸腾了! 二两五钱这意味着什么,现在的粮食是三两一石,两个月的粮价可能更高,现在只要他们买了期权,一倒手每石就能至少赚五钱,这哪是赚钱,简直是老天在下银子雨。 如果说第一批的期权是给了他们一个发财的机会,那么第二批的期权就是让他们发财。 恒光的各处柜台立刻就被挤爆,刚刚无比失落的人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谁也不愿意再让这次机会从他们指缝里溜走。 是是是,对对对,没错没错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 应天知府后院。 一脸歉意的陈掌柜和他的两个伙计坐在了贺云龙和丘尚景的对面,下人给他们每人上了一杯烹的上好的雨水毛尖茶。 “贺知府,丘县丞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昨天晚上对了一下帐,一查才知道你们预定的一万五千石期权都已经售罄了,您瞧这事给闹的。”陈掌柜欠着半拉屁股说道。 “真的一点都不剩了?”贺云龙一脸藏不住的失落。 “不会是你们恒光故意不卖给我们吧。”丘县丞冷冷的说道。 “骗谁也不敢骗老公祖呀。我们也去问过国盈了,他们那边说一开始的预算就是卖出那么多粮食,真是抱歉。”陈掌柜唯唯诺诺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你们还来找我们干嘛。”丘县丞怒道。 “是这样的丘县丞,”一个伙计接过了话, “就在下午,国盈又推出了一款新的期权,我们琢磨着既然上次期权两位大人没能买到,想着这次的两位大人可能还有兴趣。” 说着伙计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抄的公告。 “哦,快拿给我看看。”贺云龙立刻来了兴致,把公告接了过来。 丘尚景也把脑袋蹭了过来,一看公告上文字,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疑惑。 “二两五钱?他们真的定价二两五钱?” “是的,小的已经和国盈那边核实过许多次,确定定价二两五钱。上不封顶” 上不封顶!这个国盈是傻了吗?还是方知县的脑袋进水了?贺知府和丘尚景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大的发财机会。 贺云龙刚想说话,却被丘尚景给打断了,“这样吧,那陈掌柜你们先回去,我和贺知府再考虑考虑。” 送走了恒光一伙人,贺云龙大为光火,说道:“尚景,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断我,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呀,二两五钱!” “姐夫,您先冷静一下,”丘尚景接过来下人端上来的新茶,安抚着贺云龙,说道:“姐夫,你觉得上次咱们预定的一万五千石的期权为什么没买到?” “为什么?”贺云龙呷着新茶,食不知味。 “那是因为咱们一开始表现的太急切了,做生意的人都鬼精鬼精的,人家故意抻咱一抻。所以呀,这次咱们就不能像上次一样,也来抻他们一抻。” 贺云龙一听有道理,但一想到这送上门的肉没吃到嘴里,心里像猫爪挠一般,说道:“咱们抻他们?可别把这事又抻黄了。” “不会,”丘尚景抚着颌下胡须,两眼微眯,幻想着自己是孔明再世,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上次的期权的销售情况并没有国盈宣布的那么好,里面肯定有许多是他们自己请人虚假购买的,好制造繁荣的景象。” “期权卖不出去了,姓方的就筹不到足够的钱,所以他慌了,就想出了这么个昏招,剜肉补疮。” 贺云龙略作沉吟,觉得自己的妻弟说的很有道理,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抻一抻他们,等他们着急了,咱们在出手。” “那咱们这次买多少?” “大买特买,他们不是上不封顶吗?他们卖多少,我们买多少。” 大买特买,贺云龙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穿着睡袍在银子里面打滚的模样,不过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一个问题。 “可是我们买的太多了,到时候他们还不上账怎么办?” “不怕,”丘尚景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羽扇,自扇着风,说道: “姐夫你忘了,国盈背后站的是谁,江南首富汪永亨。他一个外来户,跑到咱们金陵城来,有多少人盯着这只肥羊,与其让别人宰了,不如咱们先给他一刀。” “好好好,”贺云龙拍手称快,“我二弟天下无敌。” 上元县县衙后宅。 今晚这顿饭吃了个寂寞。 也许是是刘妈妈挂心着自己丈夫的身体,晚饭做了个乱七八糟,米饭半生不熟,菜肴或咸或淡。 但今晚就算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山珍海味,方家人也没心情去享用。 一家四口只吃了一口,便停箸不动。 方华没有瞒着老叔自己改售二月期期权的事,傍晚刘掌柜过来时,他拉着方博谦一起听刘掌柜的汇报。 刘掌柜说第一天的销售非常火爆,一天他们就卖出了二月期粮食期权五万石,这还是他为了主家考虑,撤了一半的柜台,不然多卖出一倍不止。 虽然方华承诺他,恒光依旧和以前一样,每卖出一份期权,他们依旧可以从中抽两个点的佣金,理论上卖的越好他们赚的越多。但这些年的职业精神告诉他,不能干明显让主家白白吃亏的事。 方华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秃头,精明的小商人,有些感慨,谁说商人都是见利忘义,钻进钱眼里了? 他没有追究陈掌柜私自撤去柜台的事,而是问道:“贺知府和丘县丞买了多少?” “没买,昨天去见他们的时候,丘县丞说考虑考虑。” “哦?他们这是要抻一抻我们?” “我想是的。” 方华微微一笑,说道:“陈掌柜,从现在开始你这么干,柜台就不要再撤了,但你要安排人手用各种理由拖慢交易的速度,然后放出风去,本次期权销售很不理想。只要他们得了这个消息,明天就会上门了。” “那卖给他们多少?” “还是那句话,他们买多少,咱们就卖他多少。” 今晚的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闷,婶婶几次都欲发作,但都被夫君和儿子的眼神给逼退了。 最后婶婶狠狠朝着丈夫瞪了一眼,扭着杨柳般的细腰,气鼓鼓的回房了。 留下的方博谦不知道今晚是该回房睡,还是去跟儿子睡。 方华吃力的咬着一块没能煮烂的排骨,最后还是宣布失败,放下了筷子,转身对旁边的方博谦说道: “叔父,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的。” 但方博谦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华儿,你做的事,二叔相信一定有你的道理,虽然我暂时还无法理解,但二叔相信你。” 方华有点感动的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有三分像的中年男人,说道:“为什么二叔你会这么相信我?” “哥,”方征明答道,“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相信自己的家人。” 方华看了看方征明,又看了看方博谦,一拍大腿道:“行,今天的晚饭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