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本就扮作一面色苍白,一脸病容的汉子,此刻真的面色惨白,手不住的微微颤抖。 收回七十二阴阳崆岳,看了看远处的苏浅浅,宁离暗道一声可惜。 苏浅浅手持一柄短剑,剑尖上挂着几滴血珠。 那人被苏浅浅一剑斩中,可惜没中要害,最后还是逃掉了。 来人只是下三品修为,可是一身隐匿遁法匪夷所思,神魂攻击之术更是神乎其技。 宁离自身暗月瞳配合尸鬼无相神通,遁法隐匿之术傲视同阶,可今夜,第一次生出技不如人之感。 那神魂攻击之术更是恐怖,在阴阳崆岳锁定空间时,那人神魂攻击之术同时发动,最终因为神魂受干扰,让来人抓住机会跑掉了。 武者的神魂之力是一大短板,宁离自修习太初魂解后,慢慢补上,只是修习时日太短,今天又被敌人抓住了破绽。 收了苏浅浅,运转心法,平息了眩晕的识海神魂。抬头看看天色,消失在月色中。 第二天,吴文雄那边派人传来消息,韩家已被全歼,准备返回拓苍山。 宁离让吴文雄在拓苍城再停留两日,稳定一下局面。 傍晚。 睡了一天的宁离,从床榻上爬起来,吃了点东西。 悄悄收缩阴阳枯荣环,运转尸鬼无相神通,骨骼一阵细密轻响,面貌变为一名脸色枯黄的汉子,往官衙走去。 此时,都已经下值了,没什么人。 只有西南方向角落里还亮着灯,宁离走进去。 丑陋男子刘三和张狗子正在喝酒,桌上放着一盆热腾腾的狗肉。 宁离拱手笑道:“好手艺,介不介意添张嘴?” 刘三看了宁离一眼,低头继续啃着狗肉,没有说话。 张狗子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正是喜欢结交朋友的年纪,招招手,“老兄坐,这么大一盆,我们也吃不完。” 宁离坐下,抓起一块狗肉放到嘴边,“二位今晚要巡夜?” 张狗子点点头,“打更人劳碌命,老哥是干什么行当的?” 宁离眼睛微眯,“抓鬼的。” 张狗子哈哈大笑,“我看你自己就像个馋鬼。” 刘三端起酒碗正喝酒,突然不住咳嗽,似被呛到了。 宁离淡淡道:“剑伤少喝酒,对伤口愈合不好。” 刘三一楞,手迅速伸向腰间。 “咣啷”一声脆响。 宁离把一只青黑色铜锣和一柄漆黑鼓槌扔在桌子上,“你是找这个吧?” 刘三一把抓住铜锣和鼓槌就要敲。 “假的。” 铜锣被一下敲碎了,却没发出声息。 刘三盯着宁离,丑陋的脸胀成猪肝色,“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此时,张狗子趴在桌子下面正昏睡,人事不知。 宁离冷笑,“昨晚我们还打过照面,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这刘三就是昨晚子时,偷袭宁离之人! 刘三神色变幻不定,低声道:“昨晚我的锣被人偷换了,否则你早死了!” “我知道,是我换的,只是没想到一只普通的锣在你手里也有如此威力。” “你!你是如何发现的?” 宁离轻叹道:“本来我以为那些诡异死去的人都是韩家干的,直到胡捕头死了,我才发现不对。” 刘三嘎声道:“胡三全一直在调查韩家,被韩家暗杀了,有什么不对?” 宁离摇摇头,“胡捕头调查韩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那个时候死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你自然知道,因为胡三全那晚去了三棵树那个院子。” 一直还算淡定的刘三“腾”的站起来,颤声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宁离伸手虚按,示意刘三不要激动,“她很好,我不会动她的,放心。” 刘三将信将疑的坐下,“昨晚你去她那里,就是为了引我现身?” 宁离点点头,“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刘三恨恨道:“你运气不错。” 宁离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些莫名死去的人,不全是你杀的吧?” 刘三冷笑,“我才杀几个?有人浑水摸鱼,趁机行事而已。” “你发现铜锣被换了,为什么不逃走?” 刘三惨然一笑,“我早就该死了,只想多杀几个畜牲,可惜!!!” “这禁术从何得来的?” 刘三冷冷盯着宁离,眼珠子乱转,却不再说话。 宁离扔下一口都没吃的狗肉,拍拍手,“行了,你且走好。” 刘三猛地站起,手中拿着一面黄铜大锣,“凭你?未必就能拿我怎样。” 话音刚落,嘴角流血,摇摇晃晃指着宁离,“你…你…” 宁离从手上摘下一只薄弱蝉翼的手套晃了晃,“那假锣有毒。” “你…你说这么多,为为了…为了等我毒发?” “主要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一路好走。” 刘三还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一头栽倒。 宁离摇摇头,召回隐在空中的七十二阴阳崆岳和埋伏在窗外、门边的苏浅浅、沈麻子,收了刘三的尸体,踹了张狗子一脚,出了杂役门房。 小半个时辰后,张狗子悠悠转醒,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离来到小停尸房,放出苏浅浅、新娘子和沈麻子三只木偶人在外面警戒。 老掌柜木偶人已经两次弑主,其中一次极为凶险,宁离暂时打算放弃了。 取出一只老槐木,给刘三这名打更人雕了像。 “夜半子时,平安无事。” “咚!——咚,咚!” 张狗子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 宁离布置好法阵,摆上三炷香,点亮黄泉灯。 碧油油的灯光刚一亮起,刘三的鬼魂就出现在停尸房。 宁离还没开始上色,刘三就提着面青黑色大锣,在停尸房四处乱转,不住的敲打,只是受困法阵,逃不出去。 “当!—当,当!”锣声如一颗颗天雷子,在宁离识海中不断的爆炸。 从外面听上去,停尸房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声息。 宁离谨守灵台方寸,一笔笔艰难的给刘三上色。 这是宁离穿越以来,整个职业生涯,到目前为止最艰难的一次作业。 刘三疯了一般的敲着那面青黑色大锣,他的禁术不伤其它,专攻神魂。 给木偶上色本就是一场神魂较量,大锣在手,刘三如虎添翼肆无忌惮。 一开始,刘三只是毫无目的,杂乱无章的乱敲。慢慢的,随着上色深入,刘三鬼魂抵近宁离脑门,大锣猛敲不停。 宁离双耳渐渐流出血液,紧接着,双目,鼻孔,嘴巴全都在流血。 只要开始给木偶上色,便不能中途放弃,否则会有大恐怖之事。 宁离咬紧牙关,慢慢一笔一笔的上色,刘三疯狂的敲着大锣,锣声化成实质,一会如利剑绞杀宁离神魂,一会又化作大锤,恨恨锤击神魂 最后,大锣上喷出一团团青黑色火焰,炙烤着宁离的神魂。 宁离咬破舌尖,对着白骨笔连喷三口混合法力真元的鲜血。 “咣!” 识海中一声震天巨响,犹如巨大炸弹爆炸,天崩地裂。 更夫刘三一脸不甘的进了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