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女子轻踩着步伐,像蝴蝶穿行在花丛中,闲庭信步,一点点靠近那朝远掠去的身影。 月光中,流火照亮了前方的路,但也将我的踪迹彻底暴露在她的眼中。 一路上,我用尽了各种办法,在逃出这座城之前,都没能甩掉她。 空中那座巨大的古树依然继续传播着一朵一朵的青紫火苗,那些火焰灼伤了大鲤,为此我只能下来躲闪。 想去和黎正心等人汇合,却发现,那里,他们的处境还不如我。无数道士涌入那片交战区域,因为顾及都是道门之人也不敢下死手,所以哪怕他们已经知道府邸的变故以及这个一直在猫抓耗子闲得蛋疼的胧月坛主,也没法行动。 现在唯一办法是等判所降临,只要拖到地府插手,那么管你黑莲不黑莲的,通通打入地府大牢,关你个几百上千年的,看你还老不老实。 如此想着,却又走回之前藏身的屋子,在里面找到了麋鹿送我的拐杖。 虽然知道这东西大概是派不上用场,但好歹手里多了件称手兵器了不是。 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觉得手感依旧,心下莫名有些安定了下来。 也不知道屋外什么情况了,那女人的身法很是诡异,且不说能跟上自己,但就那不声不响甚至也不怎么流露出道法的痕迹,着实让人有些难办。 “怪不得紫虚真人都没办法揪出你来。”眼下,躲在屋子里一刻不停换着气的我,浑身有些酸软,委实之前紫虚真人的手段太狠,但凡我要是个普通人,恐怕这一下就交待在这儿了。 摸了摸手里的瓶子,里面药丸早被他吃空,身上又无符箓傍身,此处离城门还有一里多的路程,就算到了城门,能不能出去还得两说。能整出这么大阵仗,要说城门没点防守,鬼也不信啊。 看样子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轻轻摸索着手中的毛笔,大鲤细润的肌理如丝丝缕缕缠绕在我掌心,一点一点修复和填补体内空缺的精气神。 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慌,周遭瞬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视野所及之处,荧绿色的光斑充斥在四周。这些光斑微微扩张又缓缓缩小,仿佛是无数虫子在呼吸。与之而来的便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仿若一瞬间,置身回到了那所院落里。 判所降临了! 随着整座整座城池被荧绿色的光斑覆盖,预示着这片土地短暂的成为了幽冥界的领域。 无数多的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中各处。那些穿着黑衣,手拿刀叉剑戟,身上背着拘魂索链,长着青面獠牙的黑影便是阴司鬼差了。 黎正心松了口气,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准备去向一个鬼差搭话的时候,就听得身旁文恭明喊道“不对劲,阴司鬼差向来只抓厉鬼凶鬼,活人即便罪劣深重也断不会出手。这帮鬼差出现,一个个拿刀剑斧戟对着人灵台三寸就劈,肯定不是为了拘魂。” 文恭明一席话,把几个相依靠的道士给惊醒。但见一个鬼差拿着把鬼头刀,朝着一个被青焰迷了心窍的道士脑瓜上那么一砍,顿时,那道士脑袋滚落在地,不见鲜血,但见得体内魂魄被这一刀一分为二,还未听见惨叫,便又挨了一刀,烟消云散。 “鬼差杀人!”所有人心中大颤,紧接着,就见几个戴高帽手持哭丧棒的鬼差缓缓朝他们围了过来。 黎正心忍着心下的惊惧,他率先开口道“在下黎正心,乃神皇派玉史宫门下首席大弟子,诸位道友来此协助实是感激,还望知会上…” 这话还没说完,那几个鬼差手中黑链一牵,一张大网就被几人拉了出来,朝着黎正心五人就是一围。 文恭明率先动手,他手中捏有一散铜钱,本来是想以傀儡术摆阵法迎拒失魂道士们的。可现在,面对数名高阶鬼差的围攻,若是不先出手,等人再多些,怕是再没机会逃脱。 那铜钱朝天一撒,文恭明手指上鲜血溢出,他凌空画起符来。 身旁有那反应快的道士也是在文恭明出手的同时跟着薅了一撮头发下来。来不及吃疼,慌忙在手里编织着,同时又有两人结阵拒敌。 黎正心也知道,对方就是奔着灭口来的,顾不得多想,只能抄起法器,口中念诵着驱鬼咒。 几位道士的联手不是没有成效的,虽然被成群疯魔了的道士围攻,但好在境界差距过大。散仙之间品级之差便常被人拿来调侃,虽然品不品的也没专人测量,但品阶越高便意味着自身实力道术的高妙。 这五位道士联手之势,还真有种鬼神不侵的气度。 “都让开!”一个老气横秋的嗓音响起,周围鬼差纷纷避让。 就见一浑身漆黑,身着官衣,头顶黑帽,帽檐上一只大红牡丹,显得霸气十足。 黎正心瞳孔微缩,他眼看着来人大步走来,嘴角抽动,刚欲出口,便见那黑衣大汉手中大刀一出,哗的一声,一道剑气劈来。 原本铜钱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半径三丈的大圆,而后就这一刀之下,挡在前面的铜钱纷纷崩碎,一道道黄符法器皆毁在这一刀的威势里。 一位道士不巧落在那一刀的范围里,躲闪不及,一只手臂被当空劈下,鲜血迸射惨烈无比。 文恭明手捻一把小扇,他猛地朝心脏一锤,一口血水喷到扇面,顿时黑气直冒,扇面出现一道奇异猛兽。 同时间,那用头发编织小人的道士也是一锤胸口,心头血喷在小人身上,小人卡吧卡吧一阵响动,而后动了起来。 大汉不为所动,身后披着的铁链拖在地板上,随着他往前走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黎正心目眦欲裂,他怒道“范无救!你此行所为当真不怕天道降罪?” 那大汉呦了一声,停了下来,抬眼,目光如鹰盯着出口的黎正心,他脸上有些玩味道“认识你家八爷?” 不待他说完,文恭明和那执小人的道士一同出手。但见一猛兽恶鬼呼啸着冲向面前黑衣大汉。 被识破身份的汉子也不恼怒,反手一刀便是剁下那猛兽头颅,又探出一只手来,揪着那大鬼的脖子,狠狠的给摁在地上。 那汉子把刀插在恶鬼脑袋上,又慢慢拔了出来,那恶鬼顿时消散在原地。 众人,只有那先前手被砍断的道士还在原地哀嚎,其余人都纷纷噤声了。 黎正心愣愣看着这一幕已然丧失了斗志,嘴中喃喃道“怎么,地府会和黑莲勾结…” 唯有文恭明嘴角流着血,手持一张雷符,他冲向那巨大的身影,眼中满是决绝。 城中某处,我还未反应过来,便瞧见胧月的身影如梦幻泡影朝我扑来。 荧绿色的光斑下,那抹代表她的残影却好似一抹流光尤其是在这鬼域之中,让人有种鬼怪异志里的妖娆鬼姬的错觉。 我晃了晃脑袋,挥起拐杖往身后的墙上一砸。砰的一声巨响,我翻过破洞往外狂奔。 也就在出去的那一瞬间,面前被一张大网给网住。 胧月的脸就贴着那网边,一眨不眨的笑望着我我被她吊在空中,仍由她摆布,她手指掐着一点小火苗,直直的往我心口上戳。 我被她戳中心房,一瞬间脑海里记忆翻涌着浪潮,又好似狂风暴雨里,我乘着一叶小舟,只身一人落在那江河湖泊中。 遗憾的是幻境似乎已经对我不起作用了。 在经历了麋鹿日常对我的骚扰,以及无数多梦境里体会过的轮回转世。胧月施展的幻术实际上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我。 只不过,看着她近在咫尺且眼神迷幻朦胧的样子,我似乎又回忆起前世记忆里遇见的那个女孩。 想来也是好笑,无论是王生还是祖师爷,是韩姓圣人亦或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子。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生本该销声匿迹却最后在我这里悄悄交织成一张大网。 而我随着网渐渐铺开,仍由那一根根线串联起的人将我牢牢绑在上面派。 很多时候,麋鹿口中的娘娘,和我眼里的她都像是存在于记忆力里,但又总是和某个人对不上。她们不断的重合却又分离正如眼前胧月面纱下那张不断变换却总没有一张能完完全全定格下来的脸一样。 我总想起那天,在浮云山大雪之下和李天一的对话。 那家伙拄着把剑,气宇不凡但眉眼间总有股欠揍的调笑意味。他就蹲在我身边,拿着那壶酒,摇了又晃,晃了又摇的在那玩着。 我不耐烦的问他“你有完没完?” 李天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不是看我,而是看着酒壶道“这好好一壶酒,你浪费了一大半,我看着都心疼。” 我懒得理会,而是郑重道“这可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得想办法摆平。” 李天一悠悠然的喝了一口,他看着我,笑盈盈道“也不是我惹的,要怪还得怪他。”说着,朝地上那被我一道雷霆劈两半的雕像一指。 我看着那摔地上,脸都碎烂了的雕像,没好气道“那喊他出来!” 李天一却是一摇头,他指了指天上道“人家现在不得空,再说了,你要麻烦他,指不定人家嫌你麻烦顺手给你解决了。”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心说他娘的,这老瘪犊子,让我们来擦屁股。 可是心里想归想,万一骂出来真被他听见给咱降一道天雷,这也不好。于是我忍住,道“那现在怎么办,她马上就要来了,总不能让我去送死吧。” 听到这话,这位昔日的道教第一天才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要不,我去和她谈谈。” 我本想答应,但见他神色寂寥,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同情他道“你这是想见还是不想见啊?” 李天一大概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犹豫着,他却说“总之,你想好了,我可以帮你断掉所有的前尘往事,往后你不必再受以前的约束。但相应的,我和历任积攒下来的功德你也享受不到半分好处。也就是说,再往后出了什么事都得是你自己来扛,我们不会插手。” 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李天一没在多说什么,而是拍了我肩膀一下。 雪,顺着灰茫茫的天际,从川流不息的天穹一直落在了我的眼底里。 一滴滚烫的热泪从心底里流淌出来,女子撑着伞,站在我的身前。 现实中,胧月的脸靠的越发的近,面纱下,她的唇角吐着些丝青烟,双颊翘红,嘴唇如若羊脂,粉嫩的掐指可破。 这位最善以蛊惑人心的女子,曾经也是作为一介凡人而流离人间,她曾进入无边地狱,在饱受折磨的世界里探知到了一个真相。前世今生,她都在等一个人,一个能真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 黑莲是救了她,但他不是胧月要等的那位。但今日于城门口的随意一撇,就好似命理常说的因缘,她瞧着那愣头愣脑的小子站在空旷的大街上,像极了曾在梦里遇见过的那一幕。 茫茫大的飞雪里,那个孤身一人,救她于危难之际的寂寥身影。 一瞬间的心思激荡,起伏间,胧月好像自己个入了梦。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面前之人的今生今世,看见那身大红喜衣,看见自己能真正摆脱一切,毫无顾忌的活成自己。 胧月望着眼前男子,只要最终将她调制好的唇间蜜喂进那人嘴里,心蛊立即发作,这一世他都无法离开。想到这儿,胧月便心情大好。眉眼间更是升腾起一层雾气,朦胧间青紫二色的火焰隐隐跳动。 而就在胧月心醉神迷之际,我双手往前一伸,将她拥入怀中。 胧月在错愕间也没有反抗,只是身子有些僵硬。我在抱住她的同时,口中默默念叨着“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灵神卫我、庆门立章……” 咒语是七星束身咒,而胧月短时间内并没有挣扎,这反而让我有些意外。 随着最后一声咒语落下,我起身的同时,就见胧月目光死死盯着我,身子半点也动弹不得。 此时看着她,我显得有些尴尬,一方面是刚刚我能感受到她气息紊乱心绪不宁,一方面也是因为计划能实施的如此顺利而感到意外。 外面鬼差们的事情我显然是不曾知晓。 只是此刻,站在破洞外面,望着无尽荧光组成的疆域,心想这鬼域竟然是这番场景,啧啧称奇的同时心里始终堤防着那胧月的动势。 能将紫虚真人变成傀儡的胧月坛坛主,实力想必不可能弱于他,而自己和那还没有完全被胧月控制住的紫虚真人动手都得使出全部看家本领来,现在更不可能大意。 只不过一般这个时候,制住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断手断脚,但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对胧月也说不上来讨厌,甚至他这个没怎么喝女人打过交道的人来说,要是没有事先那些糟糕的境遇,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又能怎样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在身旁有不少阴风赶来,我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鬼差马上就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不过放你走是不可能的。”我对着胧月说道。尽管这七星束身咒困不了她多久,但短时间内想要挣脱也无疑是痴人说梦。 胧月只冷冷看着我,不发一言。 随着阴差到场,我正打算说两句,就见两黑影手上拿着两把大刀朝我脖子上砍。 我顿时往后退了退,还没等我站稳,那原先靠过来的一个鬼差堵住我后路,一道寒芒在我背后炸开。 在后退之际,躲闪不及就势往地上那么一躺,而后,胸口的大鲤飞出,朝着那站我背后偷袭的鬼差就是一扑。 我没来得及思考鬼差的突然出手,就见越来越多的黑影朝这边汇聚。 一击之下未能得手,反而有蛟龙凭空出现,那鬼差也明显愣住了。接着就见那大蛟撕咬之下,黑烟窜起,而后,鬼差化作烟雾四散掉。 大鲤一击之威甚是出奇,以至于这位昔日江河里的霸主,胸中也突发豪意,它仰天长啸,一阵龙吟。天空中激荡开层层涟漪,就连周围的绿色荧光也随着这一声,自内而外的如水花溅射开。 我一巴掌敲在大鲤脑袋上,同时将它收了回来。 “真是要被你给气死,还嫌来的人不够多。”一时没忍住,心说在哪捡回来这么个傻子。可眼下也顾不上许多了。 朝那胧月的方向看去,也就是这下意识的一眼,心中暗骂一声“妇人之仁”接着嘴里快速念叨了几声,一个解字出口,胧月身上的禁制顿时消失。 不待胧月发问,我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身旁无数多的黑影汇聚而来,其中还有一道强悍无匹。 一路跑来,眼中看到的景象皆是让我震颤不已。 地府为什么会滥杀无辜? 这一想法在我脑子宛若晴天霹雳,那一具具死尸,显然不是斗法所伤。 需知,地府向来不掺和人间事务,而作为天庭封正的冥司,是公平公正,惩恶扬善的代表。 “想活命就跟我来。”胧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劲风袭来。 一个身穿黑色官补的大汉大步流星的走来,腰间一把鬼头大刀,背后拖着根大黑链子,身上气势霸气无匹,端的是一副活阎罗的模样。 被这位目光锁定的同时,我浑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汉子低喝了一声“哪里跑!” 我便感觉身子一僵,再然后,就见一团青烟升起包裹住我全身。 “别出声”胧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与此同时在我头顶,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那像是一千头牛在嘶鸣,一万匹马在奔腾,以至于我差点没守住心神。 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再听到胧月的声音时,她已经把我放了出来。 我看着站在面前的她,最终还是决定“不逃了”我往地上那么一坐,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倒是胧月有些意外,她也蹲下来,一副好奇的模样道“怎么?舍不得奴家?” 我看也没看她,而是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道“你们这和地府还有关系,我玩不过你们,要打要杀随意。” 听到我这样一说,胧月意外的哦了一声,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我身上轻轻划着,一边说“就不怕我让他们用酷刑,先从你这里拉一刀,然后切开心肝看看里面是好还是坏?” 我有些受不了这个女人,拿手把她手指拍开,不耐烦道“别闹,痒。” 胧月哼哼了两声,也不多说,而是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我道“你就不好奇?” “好奇又怎么样?问你和地府达成什么交易?问了我还能走吗?”我没好气的说道。 胧月托着下巴,一脸温柔的看着我,她道“你还想走?” 我嗯了一声,睁开眼看她道“既然救了我,自然也会放了我,对也不对?” 胧月眯起眼睛,我知道,女人一旦做出这种表情,估摸着下一句就是“我偏不” 可胧月似乎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样,她看着我,只是轻声道“要是官人想走,奴家自是不会阻拦。” 面对她的话,我很意外,但看见她眼睛的那一刻,又仿佛没有那么的意外。 良久,我才缓缓道“我还得带一个人走。” 胧月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 “张福生,就是院子里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个?你没害他吧?” 胧月想了想,她摇摇头道“打晕过去后就没怎么了,你想要那就带走好了。” 我点点头,而后起身。 胧月依旧蹲着,只是我没看她,她也在盯着地面。 “胧月,真的是你的名字吗?” 也许是没想到我问问她的名字,就见她笑着,站起身来,将手上一串红绳解下,继而又自顾自的系到我的手腕上,她小声道“奴家姓姬,名胧月。官人,莫要忘了奴家姓名。” 姬胧月笑意温婉,似乎全然没有一丝防备。我看着手腕上的那串红绳,没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城外跑去。 而不久之后,城外蹲着的我,果真看见张福生从门里走了出来。 被紫灼青焰俯身的张福生,在操控下一直往城外走去。 我则在后面小心跟着,等张福生走到城外小树林里时,那火又自己飘了出来,继而消失于空中。 胧月还好没有骗我。 我在上前抱起张福生就要往外跑去时,看着不断咯血的他,心中忍不住有些焦急,不由得埋怨道“这出手也太重了吧!但愿能救的回来。” 一直跑了有十多里地,我把张福生放在地上,先给他渡了口气保住性命,继而开始将他身上衣物脱掉,开始一寸寸寻找破损的地方。 张福生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 我这边一块块拼着,怀里大鲤顺着我的指示去找药材来。大约过了一天一夜,一直高烧不退的张福生已经能自己喘气了。 这段时间里,光是渡气就几乎把我给榨干了两三回。好在大鲤与我本命同枝,我能直接借用它的气来续上。也得亏张福生一直是昏迷不醒,不然光是接骨就能给他疼死十次。 听着福生的呼吸声,我也由衷的叹了口气。坐在一栋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屋里,身旁升起的火苗噼里啪啦响做一片。 最后几天我还不能睡去,张福生能不能脱离危险就看这几天了。 我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于是调整成打坐的姿势开始练习起吐纳功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