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中午,周晏便来到县衙监狱,将他所调查的结果,告知张荠。 “张荠君,果然如你所料。”周晏一来便朗笑道。 “如何?”张荠见周晏到来,便趴在栅栏上问道。 “医学训课所检验的有毒餐盘,有两种紫色的酱汁,其中一直带有毒素。”周晏笑道。 “紫茎商陆?”张荠抢先道。 “你怎知晓?”周晏有些意外道。 张荠却笑道:“我们凤凰楼所出的松鼠鱼,原本有两种酱汁,一种红色酱汁,西红柿酱,因现在缺少了食材,换成红果酱。而紫色的酱汁是地稔果所制,而紫色有毒的果子便是这紫茎商陆。” “你为何肯定下毒一定是用有毒食材,而不是下药?”周晏不解的道。 “这就是陷害之人的高明之处,若直接下药,又怎么确定是我凤凰楼所为。若食材本身就有毒,那我们凤凰楼便脱不开干系。”张荠冷冷的笑道。 接着张荠又说道:“而红和紫两种酱汁,我也首先怀疑紫色的酱汁。紫色酱汁的材料地稔果,在我们益州城外山野田边,遍地都是。但也跟着生长一种紫色有毒的果子商陆,而紫茎商陆也有不少人因误食而中过毒的例子。所以卖野果的农户采摘地稔,误采商陆的可能性很大。” “对啊,难道没有可能就是你们购买回来的野果中含有有毒的商陆吗?”周晏问道。 “这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我们购买回来的大批量地稔果中含有毒商陆,那就不只是他江大郎一人中毒了。抛开剂量谈毒,便是耍流氓。商陆要致人中毒晕厥,需要食用到一定剂量,如果这样,那地稔中含的商陆便很容易被我们发现了。” “也就是说,这毒食材入菜的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针对你们凤凰楼的?” “没错,地稔和商陆一起生长,就更容易误采到。这便是陷害之人的伎俩,不论如何,我们都逃不脱使用毒食材入菜。” “那又是谁把有毒的商陆放进菜中呢?” “江大郎那两位同窗你查了没。” “不可能是他们,我调查过了,他们去到凤凰楼时,江大郎先到已经点了松鼠鱼将要吃完了。” “他宴请同窗,自己先吃上了?” “没错” “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你怀疑是江大郎自己所为?” 张荠轻轻点头。 “可是,在下从他两位同窗调查得知,江大郎就是一个普通的童生,不可能与你们凤凰楼有这么大的仇怨,要用自己的生命去陷害凤凰楼。他没有这样做的动机与理由。”周晏提出自己的想法。 “同样的,问题我们凤凰楼也没有动机去对他下毒。”张荠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有人指使?”周晏猜测道。 “周晏君,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江大郎。”张荠没有回答他,思考了一下,对周晏请求道。 “好,今晚给你消息。”周晏想也没这回直接答应道。 周晏这次没有直接离去,而是留下来和张荠学了《青花瓷》,直到周晏学会后,才哼着歌离去。 晚饭五娘又来送饭,饭饱后,五娘辞别。 可就是一直等到深夜也看不见周晏到来,这让在牢房中的张荠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明天中午县令将亲自开堂审理,明天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张荠找不到别人下毒的证据,那他就不只是错过后天选拔那么简单了,而是要面临牢狱之灾了。 现在他也只能相信周晏,和相信自己的推理了。 话说,周晏从县衙牢狱中出来后,便打听到了江大郎的住处。江大郎那日中毒,经医师救治后,便回家休养了。 益州辖内没有任刺史,亦或说,益州乃蜀地中心,也是行政中心。蜀地设大都督,大都督兼任刺史。直辖益州,下辖彭、蜀、汉、简、眉、邛、嘉、雅、陵等州。 而大都督府便设在这益州城内,都督府与益州州政府合署办公。 益州城地处蜀县境内,而蜀县属于附郭县,县衙也设在益州城内,与州府同治。 江大郎为蜀县童生,他家不住在益州城内,他祖上三代都是地道的农户。因读书有些天分,又靠同乡邻里接济,才勉强考上童生。为考院试他搬来益州城内居住求学,他考了两次院试都落榜了,平日也是靠帮人写写抄抄书信对联度日。 周晏找到城西的棚户区,找到江大郎的住所。虽说是棚户区,但江大郎却居住在棚户区,却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小瓦房。虽有些老旧破败,但这条件,在这片棚户区来说算是极好的了。 被周晏找上门的江大郎显得有些慌乱,他的举动更加证实了张荠的推测。 江大郎推说与周晏不相熟,打算避而不谈。无奈之下,周晏拿出象征捕快的鱼符腰牌。而江大郎则显得更加惊慌,问其话也只是含糊其辞,要么就一个劲叫冤。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周晏便告辞离去。 而夜里,江大郎的小院外却来了一黑衣壮汉。也没敲门,便要纵身翻墙而入。 黑衣人刚要翻身上墙,突觉颈上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次日午时,县令唐洪于县衙二堂审理江大郎的案子,他并没有在大堂开堂审理,他看过卷宗,发现这案子疑点重重。而县尉李超审理后,便把张荠打入牢中,若其翻案,县衙的颜面何存。 主要是案子当事人有童生厨师,若处置不好将造成不小的舆论,但若是小小的童生与厨师那也没什么,主要是张荠背后的凤凰楼,妥妥的热搜体质,这件案子已是在益州城内传得是沸沸扬扬。 要怪就怪县尉李超这个莽夫,还没查清来龙去脉,就偏听偏信把张荠以毒食材入菜的嫌疑罪名,给关了。搞得天厨会的二把手都亲自来拜访自己,要自己务必秉公审理。 更难缠的是,六扇门的人也参与其中。唐洪心想,若不审理好此案,将把柄落在六扇门手里那夜里就别想睡安稳了。 本来就一简简单单的食品安全案子,现在牵扯到了天厨会和六扇门。 不由得县令不重视起来了,为保存县衙的颜面,故而得牺牲自己的下班时间,午时于二堂开堂审理。 “带被告上堂。”县令唐洪坐于公案前,手拍惊堂木道。 由于在二堂审理,很多繁琐的流程便免去了。 张荠被两快手押上堂,他只见,堂内公案之上端坐一身着青色袍的官员,想来就是蜀县县令唐洪,右边下手周晏抱胸而立,而堂内两侧衙役手执杀威棒严肃的站列一排。 而堂前早已跪着江大郎与其两位同窗,张荠被带到堂前跪下。 “堂下何人?”县令唐洪问道。 “回县令,张荠。”张荠回道。 “张荠,江燿状告你用毒食材入菜,毒害于他,你可知罪。”唐洪忽然高声喝道。 “回县令,草民冤枉,草民是被人诬陷。”张荠连忙喊冤。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抵赖。”唐县令激动的说道,手都要伸去摸令签了。一般这时候都会先给一顿杀威棒尝尝,敢藐视公堂,顶撞本官。不过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晏,手又缩了回去。 “草民确实冤枉,请县令容禀。”张荠跪着抱拳道。 “那本县令倒要听听,如何冤枉你了。若是无理狡辩,定让你尝尝这杀威棒的滋味。”县令缓缓的道。 张荠心想,这主官不大,官威不小啊。 “回禀县令,我是被这江大郎诬陷的。”张荠高声道。 “胡说,某怎会诬陷于你,分明是某在你们店内吃饭,遭你这黑心厨子下毒,若不是医救及时,某早已命丧黄泉。直到今日某腹中还在疼痛。”江大郎立马反驳道。 “你是收了别人钱财,才来我们凤凰楼下药毒害自己的吧。”张荠冷笑道。 “你,你休要胡言……”江大郎眼里闪过慌乱。 “我胡说吗?你五日前是在赌坊赌钱吧。”张荠笑道。 “某一心读圣贤书,怎会去赌坊那乌烟瘴气之所。”江大郎高声驳斥道。 看江大郎那一脸正气的样,张荠如果不知道的话还真信了。 “是吗,那你和子钱家举债,账清了吗?”张荠阴笑道。 “你,你……”江大郎彻底慌了神。 “禀大人,江大郎因痴赌成性,欠下高额赌债。无力偿还之际,便受人唆使,下毒自食,来诬陷我。请大人明鉴。”张荠说道。 “江燿,果有此事?”唐县令质问向江燿。 “绝无此事,请县令明鉴,是这厨子陷害某不成,在这公堂之上颠倒黑白,反咬一口,来误大人视听。”江大郎连忙拜倒喊冤。 “张荠,你说江大郎自己下毒,来诬陷你,你可有证据。”唐县令又问向张荠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不问我也会说,张荠心想到。 “禀县令,我有人证。”张荠高声道。 张荠一说人证,江大郎面色彻底惨白,不过还在强装坚强。 唐县令手拍惊堂木,高声道:“人证何处,带上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