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 夜色朦胧,月光垂照大地,沧城内有的地方早已漆黑一片,有的地方却灯烛辉煌。 沧城最大的乐楼古月楼,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成群的宾客推杯换盏,也有喜欢热闹的纨绔子弟大声喧哗。 喝尽兴了便互相搀扶,坐上马车慢慢往家赶,又或者转移战场,去下一个更刺激的玩乐场所。 乐楼门前,摇曳着一位位花枝招展的乐女,她们或是扭动腰肢,将诱人的身体曲线展露给门外的宾客,或是贴身搀扶,将相熟的客人送上马车。 夜空中,乐楼中飘出阵阵悠扬的琴声,众人偶尔抬头望去,便能看到在二楼露台上翩翩起舞的乐女,烛光将乐女的身影拉长,看得人口干舌燥。 王忠作为合格的管家,这些天一直代表赵雪儿出面拜会沧城势力。靠着家仙的庇佑,赵府家财万贯,上来直接送大礼,又假借虎威,暗示同沧渊宗联系深厚,如此双管齐下,赵家迅速在沧城立稳脚跟,打开局面。 今日便是在古月楼招待黑虎帮三当家的。黑虎帮是沧城二帮之一,黑白通吃,有时也为当地豪绅做些脏活。沧城内大大小小的赌坊青楼,黑市鬼市,黑虎帮都掺和了一手。 王忠深知县丞对自己准备血食的事情,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涉及沧城百姓就行,至于虚渊上的野民就不管了。所以他希望结交黑虎帮,多一种渠道补全血食。 酒足饭饱之后,王忠笑吟吟地目送三当家离开,他晃晃悠悠,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朝着赵府慢慢走去。 一边散着步,感受夜风拂过脸颊,一边思考着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此时的街旁的一处空档的摊贩上,展昊围上面巾,默默注视着缓缓走来的王忠,摊贩上方搭着的木棚,罩下一片阴影盖住展昊的身形。 自突破先天以后,他感觉胸膛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在烘烤他大脑,在引爆他的理智。就仿佛是自己被暗算后身死一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好在保有一丝理智,他没有立刻冲向赵府。强忍着心中的狂躁,展昊默默布置逃跑后路,终于挨到了天黑。 …… 十米。 五米! 两米! 展昊心中狂震,双手不可控制地细微颤抖起来,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他目光紧紧盯着王忠喉咙,心口等要害,心神摇曳不定。 要是没能快速击杀王忠,僵持下来被跟随的家丁围杀了怎么办? 要是被王忠认出,死前喊出自己的名字了怎么办? 要是他隐藏实力,武道比我强怎么办? 万一…… 万一…… 无数的担心,害怕,恐惧交织在一起,裹住展昊的心脏。 他面容微微扭曲,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我能打死他吗?” “我想打死他啊。” “我要打死他!” 展昊瞳孔迅速收缩,发散的思绪迅速收归一点,与此同时下腹的血丸迅猛地迸发劲气,灌入他的双臂。 他脚下一裂,猛地跃起,朝王忠扑去。 “王忠,死!” 铺面的杀意侵袭而来,王忠微醺的醉意瞬间被冲散,来不及多加思考,他本能地向右侧身躲避,随即拉过身后的家丁想躲住袭击。 嗤! 伴随着肉体被穿透的声音,作遮挡的家丁身上被开了一个大洞。王忠见此心中狂跳,自己虽为先天武者,但如今实力不足昔日的一半,若是自己挨了这一招,怕是交代在这了。 “不,不对。”来不及庆幸,王忠发现那长臂贯体,拳势未消,透过家丁的身体又重重打到了自己身上。 啪! 在中拳的一刹那,汹涌的气劲在身上炸开,王忠半边身子瞬间失去了知觉,他踉跄着身体,已经躲不开第二拳了。 “饶命……”对于王忠的求饶,展昊充耳不闻,抬手将家丁甩开,旋即右臂绷紧,宛若大弓拉开,狠狠地砸在王忠胸膛。 咔嚓!噗!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王忠吐出一团血,他的胸膛内陷,胸骨碎裂,跳动的心脏先是一滞,随后宛若气球一般膨胀,再爆裂。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抽动了几下身体便了无生息。 从展昊暴起偷袭,再到成功击杀王忠,看似漫长,其实只过了几个呼吸。 确定得手,展昊不敢耽误,迅速闪身踏入阴影,拐进幽暗的小巷子后消失不见。 数秒后,从街道上迅速窜出几名身穿黑色捕快服的壮汉,他们蹲下查探地上的两具尸体。 “是武人当街行凶!” “气劲的痕迹,至少是先天。快,通知本地驻守武人。” “歹人刚走,身上沾着血迹,跑不远,快追!” 迅速得出结论后,为首的捕快挥挥手,招呼上身边的捕快,朝着展昊逃离的方向追去。 …… 昏暗的巷道中,展昊借着朦胧的月色,勉强辨别着道路,他一边飞奔,一边快速褪去被血沁透的上衣。 击杀完王忠后,展昊心中的火焰逐渐熄灭,原本的理智又占领了高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我怎么会这么疯狂,是原主的记忆侵蚀了我?不,是绝学的突破,在上午时我还没有这么暴躁。” “太邪门了,境界的提升还会改变思维,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啧,现在的我对武学一窍不通,必须找一个师傅问清楚,提升武道的事要推迟了。” 展昊心中百转千肠,此时回过神来,继续亡命奔逃。 “呼,前面就是环城河,洗去身上的气味,暂时可以甩开后面的人了。”看着不远处暗沉的河面,展昊面露欣喜。 噗通。 一个猛扎,展昊跃入环城河,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向远处游去。河面泛起一阵涟漪,旋即恢复平静。 …… 深夜屋内。 绕了一大圈的展昊回到了屋内,缓缓吐了口气。 突破先天之后,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大截,虽然没有修行身法,但还是甩开了身后的捕快,顺利逃脱。 沧城的捕快大多是后天武者,只会庄稼把式的也有,遇到高手歹人自然不能力敌,所以一般只负责侦查,事后再发布海捕公文。 “我杀人了……” 怔怔地坐在桌前,展昊脸色不断变换,不知是对剥夺生命的恐惧还是对犯罪的恐惧。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捕快对于武人之间的厮杀斗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波及官府和平民,即使当街杀人的恶性事件,如果没有当场被捉拿,事后捕快并不会花大力气全城抓捕,而是将调查工作下放给地区帮派。” “我遮了面,没人认出我的容颜,我和王忠的矛盾也无人知晓,看来暂时不会怀疑到我。” 展昊细细回忆这次暗杀过程,叹了口气到,“唉,一个麻烦没解决,又来一个……” 他低下头,将手凑到面前,借着烛光,发现双手十指背面有淡淡的金色条纹,从指间延伸到了手腕。 刚才拼命打出两拳,没有控制好力气,按理说应该脱力了,但现在双拳没有一点酸胀感,而且碎裂的骨头并没有划伤手臂,只留下了淡淡红印,如今也在快速消退。 “这条纹是硬功大成的标志吗,金罡拳侧重于硬功修行……我的反应速度太慢了,暴起偷袭,王忠一躲开,我就打不中了。那王忠虽然已年老力衰,还能凭本能反应躲过必杀,若是我没有透过人体打中他,他可能会摆开架势,和我周旋起来,等支援一到,死的就是我了。” 想到这里,展昊才明白此次行动的凶险之处。 力量越大,速度越快,但反应能力不行,再快的拳头也会打空。空有力量,没有技巧,即使以壮打老,也很难做到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