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耀阳来到二楼，老爷子像以往般练习书法，房间内焚烧着檀香，淡雅的香味，令人头脑清明。 随着最后一笔的完成，郑耀阳不由分说直接大声的拍手交好。 孙玉刚瞪了他一眼，放下狼毫笔，没好气说：“你看得懂吗？” 郑耀阳嘿嘿一笑：“看不懂，但是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距离上次见到孙玉刚不过一个月，他的模样明显苍老了许多。 变化最大是头发，原先半白，现在几乎全白，身形也消瘦了很多。 郑耀阳走上前搀扶，孙玉刚轻笑，拍了拍他的手背：“陪我去外面走走。” 爷俩离开大宅，在庭院里面散步。 庭院内，青砖铺路，绿叶成荫，只有寥寥几盏淡黄色的路灯，与不远处山下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了一会，孙玉刚说道：“现在别急着出来，耐心再等半个月，事情差不多也就尘埃落定。” “宝岛姓李的那位，希望我们放过向家一马，这事你是怎么看？” 郑耀阳沉吟：“新义安不复存在，向家不构成威胁性，也失去了作用。” “可以卖个人情，但必须关上三年五载。时间长，人心就散了，他们有心卷土重来，市场和环境都不会允许。” “没有新义安的向家，他们活着会比死了更有价值。” 孙玉刚露出欣慰的笑容：“冤家宜解不宜结，那就按你说的办。” 郑耀阳知道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仅凭情绪做事，这点令他很高兴。 覆灭新义安，打击向家，弄死几个小角色，已经起到威吓的作用。 当初败逃的国军沆瀣一气，如果他们现在对向家见死不救，那么可能让不牢固的联盟，彻底破碎。 报复讲究一个尺度，过犹不及，现在停手可以将利益最大化。 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只是相对于普通人。 面对向家，最好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滴蚕食他们的信心。 如果用力过猛，非常容易遭到他们的临死反扑，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孙玉刚不希望有人发生意外。 当晚，爷孙俩聊了很多事情。 郑耀阳没有隐藏自身想法，如实告知对未来的规划，只要娱乐公司步入正轨，那么他会把重心放在电讯行业。 孙玉刚安静地聆听，脸上露着慈祥和蔼的笑容，时而发出疑问。 他从草莽中崛起，近五十年的商业生涯，虽然他不像郑耀阳般，熟悉未来发生的事物，但总能看出问题的关键，并且给出一个全新的思路。 孙玉刚是个很好的老师，教导了郑耀阳很多知识。 直到夜深天凉，赵天过来提醒，孙玉刚应该休息了。 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孙玉刚好为人师，感慨说：“耀阳，以后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找外公。” 经过一番交谈，以及自身对世界经济发展趋势的了解，他感觉移动通讯，远比地产更有前景，像是小孩得到新玩具般爱不释手。 郑耀阳笑着说：“那到时候，外公可千万别嫌我烦。” 孙玉刚哈哈大笑：“人老被人嫌，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当晚，郑耀阳住在半山别墅。 次日上午， 一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去往机场。 香江岛的国际机场还在建设中，如今使用的启德国际机场位于九龙区。 乔佩芝收到消息，提前抵达机场。 她知道是跟郑耀阳一家人出门，很心机没有穿助理的职业制服，反而打扮得像是去旅游的小姑娘。 上半身穿着深绿色的棒球卫衣，搭配红白格纹百褶裙，脚上穿着小白鞋，整个人显得清新又俏皮。 孙陪慧见到她，忍不住又想起昨晚二姐的提议，乔佩芝的外表实在太具有迷惑性，萌萌蠢蠢的样貌，充分的满足每个母亲对于女儿的幻想。 一个很喜欢，一个有意拉近关系，两人刚见面就熟得像母女一样，就连进入机舱都要坐在一起，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郑伟建面无表情，轻声说：“小慧想要个女儿。” 郑耀阳错愕，随即笑着说：“那你们要努力点。” 郑伟建冷哼一声，拿起头等舱的杂志翻阅起来。郑耀阳无奈耸肩，也没有自讨没趣，扭头望着窗外的风景。 启德机场的飞机，在港式电影中存在大量的镜头，无论是从地面仰望，或是是飞机上俯视，画面都快被拍烂了。 只要影片出现九龙城寨，那么必有飞机低空飞行的镜头，用割裂的画面，制造出魔幻的反差感。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香江的启德国际机场自投入运行开始，一直享有全球十大危险机场之称。 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旁边还有个人口密集，建筑又高的九龙城寨，需要有极高的飞机驾驶技术。 正因为如此，只有老司机才能执掌这个航线，事故率反倒是全球最低。 上午十点出发，下午两点抵达飞机新加坡的樟宜机场。 81年正式投入使用，当地官方耗资85亿，打造世界最美的花园机场。 离开停机坪，进入航站楼，像是来到了亚马逊丛林，四周被绿植环绕，中间还有巨大的露天瀑布。 孙陪慧与乔佩芝手挽手，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亲如母女。 乔佩芝小心翼翼看了郑耀阳一眼，她发觉好像用力过猛，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郑耀阳的不满。 只见郑耀阳笑着摇了摇，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让她的心放在肚子里。 她揽着孙陪慧的手臂，亲昵说：“姨姨，您看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妹。” 孙陪慧心花怒放，招手喊道：“阳阳快来帮我跟芝芝照张相。” “来了。” 郑耀阳相当有游客心态，一路充当摄影师，走到哪就帮她们拍到哪。 离开香江那个漩涡中心，他也想趁机的好好放松心情。 郑伟建露出笑容，耐心的等待。 这么多年，他对外形象都是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无论对待谁都是如沐春风，唯独郑耀阳是个例外。 父子俩就像前世有仇，只要见面就一定会吵架。以前郑耀阳不让他省心，现在倒是省心，只是完全的省心。 他们一家人来过樟宜机场很多次，但每次都是匆匆离开。主要也是没人愿意陪孙陪慧闲逛，现在有乔佩芝陪伴，几乎逛遍了整个机场。 从下午两点持续到五点，郑耀阳父子俩，包括过来接他们的司机，手上都拎满了袋子。 孙陪慧豪掷上百万，只要发现合适乔佩芝的衣物，直接刷卡购买，其中有三分之二是乔佩芝的衣物，另外三分之一是郑耀阳的衣物。 直到她发现，父子俩都满脸幽怨，精疲力尽的样子。 孙陪慧意味未尽说：“芝芝明天在带你去市里，我记得那边有几家不错的卖场。” 乔佩芝受宠若惊，摆手婉拒：“姨姨，您实在太破费了，真的不用了。” 孙陪慧不满：“那陪我出去逛逛行不行？” 乔佩芝看向郑耀阳，郑耀阳大手一挥：“去吧去吧，陪我妈玩得高兴最重要。” 他发现带乔佩芝是个明智的选择，不然逛街的重任大概率会落在他身上。 孙陪慧白了一眼，“算你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