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杜小月冲进屋内,用力推开父亲,抱住将要倒下的我。 呜咽痛哭! 当啷一声,父亲的擀面杖掉落在地上。 我蹲坐在地上,稍稍清醒了一些,双目含泪,怔怔地看着父亲。 这一刻,我的天塌了!我甚至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我是被父亲从大街上捡来的孤儿,我一定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春生!”母亲走到我身前跪在地上,想要抱住我,可我现在正被杜小月抱着,她无从下手,崩溃,大哭! “爸,妈!我可能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了!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缓了一会,在杜小月的搀扶下,我行尸走肉般站起,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你头上是怎么回事?” 父亲胸膛剧烈起伏,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落,他双手张开拦在门前,问。 “和你无关!请你让开!”我一字一顿。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头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否则,我就“ “否则怎样?”我冷漠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睛。 “否则你就打死我?” “哼哼!”我惨笑一声。 “曾经,我有一个伟大的父亲,别人初中毕业后都去打工给家里挣钱了,而他却咬牙供我上了大学,我如今能够当上警察,全是他的功劳,我为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自豪,可是,如今,为了逼我和不喜欢的人结婚,他竟然……!” 我抑制不住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把牙一咬,决绝道:“来吧,你打吧,我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大不了今天还给你!” “否则,否则我就给你跪下!” 父亲呜咽着,身体真的往下跪去。 “伯父,你干什么!” 父亲双膝落地的刹那,杜小月一把撑住父亲的臂弯,巨大的惯性压得杜小月一个趔趄,但她坚强着没有倒下。 “杜记者,春生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父亲对杜小月的态度缓和了一些,问。 “您先起来我再跟你说。” 杜小月咬牙吃力地道。 父亲站起,杜小月跟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父亲听完风风火火离去。 “伯父,你们去做什么?” 杜小月在身后喊。 “我去给春生退婚!” 父亲走后,母亲边哭边把我的头扳过来瞅了半天。 碗口大小光秃秃的头皮上,一圈丑陋的伤疤! 许久之后,终于止住了哭声,母亲给我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前段时间,也就是我出事的当天晚上,张燕娜的父母带着她弟弟曾来我家大闹一场,他们说我把张燕娜气失踪了,如果找不到张燕娜,他们会让我们全家不得安生。 后来一群人发动亲戚去找,未果。又去报警。 当时张燕娜正在兴南县公安局录口供,第二天张燕娜自行回家。 想来是因为警方的嘱托,张燕娜回来后并未对家人说及那晚发生的事情,她只是说,和我之间只是一场误会,已经和好了。 过了几天,张燕娜家人开始催促我家订婚,父亲给我打手机打不通,去单位找我,却被告知正在兴州党校封闭学习。 年底才能回来。并且结业前不能跟外界联系。 后来张燕娜及其父母叫上媒人张荣戈,在镇子里的一家饭店和我父母见了面。 由于年前事情太多,而我又回不来,几人商定年后正月十五给我订婚。 也就是在这次会面上,张燕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对我父母说,前几天之所以跟我吵架是因为我脚踏两只船,她说我在跟她交往的时候,还和省会的一个记者不清不楚,并且那个记者已经有了一个五岁的女儿。 她说,她亲眼见到那女记者带着女儿和我勾勾搭搭,那女记者长的十分漂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好人谁会未婚先孕? 他说那女记者就是有钱人养的小三,和我在一起纯粹是为了让我抚养她和姘头的孩子。 她让我爸妈等我回来后,劝劝我离开那个女记者,她可以不要我们家一分钱的财礼和我结婚好好过日子。 “这张燕娜也忒不是东西了!”听张燕娜把杜小月描绘的那样不堪,我重重地冲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大概一个小时后,父亲回来了,他说他已经给媒人说了要退婚的事情。 这个家因为父亲催婚的缘故已经没有了儿时的温存,我不想多呆一秒,准备带着杜小月离开。 父亲拦住了我,父亲说,他之所以那么着急给我订婚,是怕我将来打光棍,再说,我现在尽早结婚的话他还能帮我带孩子,如果再过几年,他和我母亲就帮不了我了。 到时候吃累的还是我。 父亲的口气近乎哀求,这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对我这样说话,我的心软下来。 到了中午,我和父亲已经冰释前嫌,四人坐在一块吃团圆饭。 母亲不停地给杜小月夹菜,眉眼中说不尽的欢喜。 父亲除了喝闷酒就是抽烟,我则心事重重。 杜小月能跟我走到最后吗? 说实话,杜小月太优秀了,跟她站在一起,我心底深处总是生出些许自卑。 这就是所谓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吧? “春生,你和杜小月处对象我同意,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父亲已经有了八分醉意,说道。 “什么要求?” 我心中一沉。 “你和杜小月必须今年年底结婚!”父亲重重地说道。 “我不同意!”我毫不犹豫回绝:“我和小月现在都处于事业的上升期,等过了这两年,我们工作稳定了再说。” “那我不同意!”父亲瞪大眼睛,怒道。 “那我就不同意你跟她处对象,既然已经和张燕娜退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不会再拾回来,但是,我还可以拜托别的媒人给你提亲!” “那你随便吧!” 我拉起杜小月的手。“小月我们走!” “春生你坐下,我跟伯父说。” 杜小月挣脱我的手。对父亲说道:“您让我们今年年底结婚我也不是不同意,只是我和春生刚刚确定关系,还没有来得及跟我父母说,我总得回去跟我父母说一下,然后你们双方坐到一起来说这个事情吧?” “小月说的对,大刚啊,你就给小月一些时间。” 母亲在一旁劝道。 “那你多长时间能给我话?”父亲问杜小月。 “两个月吧。”杜小月想了一下,不确定道。 “不行!最多一个月,你必须给我回话!”父亲愤懑道。 “好吧。”杜小月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插嘴,答应下来。 这时,隐约听到屋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我走出屋外。却见张燕娜的母亲拉着张燕娜正怒气冲冲向简易房走来,边走边骂;“大家都来看呀!在交警队上班的范春生,把我女儿的肚子搞大了,却一脚把我女儿踢了!他勾搭上了一个狐狸精女记者就不要我女儿了!她这是明显的欺负人啊!” 随着她的喊声越来越大,父亲的简易院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