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清晨的阳光已经带着一丝丝炎热的气息,尤其对处在蜀州之境的荔都来说,更是增添了几分热情。 古旧的木窗在微风下摇曳着身姿,阳光欢快地冲进卧室给熟睡中的少年打着招呼。 这家伙的睡姿有点奇特,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双腿并拢伸的笔直,两手十指交叉搭在肚脐上面,头也是正对着上方一动不动,为此没少被他那当道士的舅舅教训。 “今天是2010年5月2日早晨7点10分,主人你该起床了。” 床头的摩托罗拉尊享翻盖突然发出光亮,一阵悦耳的电子女声从里面响起,紧随其后的则是凤凰传奇曾逸那性感的低音炮。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小木床上的喻辰溪猛的从睡梦中醒来,也不去关掉手机的闹铃就这样瞪着双眼直勾勾望着上方的房梁,大脑稍微清醒些就躺在那里默默地把记忆中近些年的大事节点复盘一遍。 没错,喻辰溪这家伙重生了。 和别人各种机缘巧合下母胎重生或者回到学生时代稍显不同的是,他是在拿到合作集团划拨的450万教育收入去缴税路上,穿过税务大厅玻璃门时突然眼前眼前一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成为了半岁大的婴儿,那双肥嘟嘟的手臂正朝着床头的热水瓶抓去。 卧槽! 他猛然收回手臂,结果一个重心不稳四仰八叉地栽倒在床铺上,刚准备开口脑袋里就像被针扎似的头疼欲裂,响亮的婴孩啼哭声把外面正在忙碌的父母给吸引了过来。 “呀啦,我滴乖乖你黑死我了你!” 老妈看着床头的热水瓶在看着离它只有半个距离的话一颗心吓得高高悬起,而这也被赶后而来的爷爷奶奶们一顿指责。 “你们两个当大人的咋回事,还当自己是小娃儿嗦,热水瓶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们居然把它放娃儿旁边!” “我,我以为辰溪还小拉不动得嘛…” 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副熟悉的画面出现在喻辰溪的大脑里面,好像他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看到啥东西都喜欢去薅两手,在半岁时也是这么一天。 不过当时他可没有说停止手贱的举动,直接爬愣着一把就给热水瓶拽倒了,滚烫的热水直接浇在他那幼小的腿上形成了很大一块烫伤,长大后虽然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可也因此错失了空军体检的资质。 隔了好几天之后喻辰溪终于确认自己重生了,别人都是想着重生后买股票下海经商,可是他想得确实赶紧改变当时家里面的几件关键点不让自己和他家人们留有遗憾。 也不是说不想赚钱当时代弄潮儿,问题是你一个小屁孩能做啥,如果他敢对父母说你们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炒股买房,下海经商,怕不是当场就得被打个半死然后送到外公那里做法驱邪了。 虽然他有着年龄、家庭、社会环境等各式各样的因素限制,不过那几个关键节点还是被他想尽各种办法扭转了。 比如爷爷竹器厂厂长的身份,这辈子是足足干到千禧年被政府下令发展优质产业整改创新,之后又干了一年厂长才光荣退休,同时还得到了一把上面颁发的大笔荣誉金。 老妈也因为他的优秀成绩以及平时话语的影响提前六年走上了教训培训的道路。 至于老爸…咳咳,好吧,日子过得比上辈子好上很多好像也玩得更开心了,不过对家里倒是更多了些关心。 尤其是近几年他成为院子里别人家的小孩以及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某妮子长得愈发水灵楚楚动人之后,老头子好像突然醒悟了毅然跑到鹭岛奋斗,美名其曰得为家里那个臭小子攒点彩礼钱。 喻辰溪对此只能表示呵呵。 “哈喽,摩托” 回来神来后喻辰溪反手从枕边抓起e6,大拇指轻轻一弹关掉闹铃,无视滑盖手机的丝滑和那厚重的电子男音快速点开日历,看清楚上面的备注后又对着上面几个数字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才起身伸起了懒腰。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小爷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喻辰溪把手机扔到一旁,盘坐在他那小床上撑着脸,拇指和食指不自主地揉捏着耳垂,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也就在今天,一零年五月二日,荔都招商城一家新开的大型体彩馆内存留了张价值50的刮刮乐,只需要二十元钱就可以把它带回家。 在他的初期规划当中,这是自己现阶段为数不多能够合理赚钱、操作的机会,其他时候大多都因为年龄、家庭等各种因素与其擦肩而过。 五十万代表着什么,在这个平均工资1500左右的年代,即便是沿海发达城市普通工资也不过2500出头的样子,这笔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巨款。 一套30来万80平米的房屋,一辆10来万出头的代步车,余下的钱做做理财,没事出去旅旅游轻轻松松。 而对于喻辰溪来说这笔钱则代表着未来与希望,代表着沉淀时间大幅度缩减能够为他以后的事业添砖加瓦,之前有许多想做却没有办法做到的事现在也可以开始尝试着去接触了。 至于荔都这个小县城,在02年彩票入驻的时候,那群家伙为了抢占市场就推出过【只要两块钱,五百万你就带回家】的招牌活动,但是结果大伙懂的都懂,反正真正出现大额奖金的也只有这一次了。 更重要的是这张刮刮乐并非只有那群带着动物头套的大佬才可以获取,它是真实存在的。 对此喻辰溪倒是很笃定,因为那一次他是亲眼看见那个幸运的男人举着刮卡在街上手舞足蹈,还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分给了在场的小孩。 只不过好日子不长,这家伙中了这笔钱后越发好吃懒做幻想着天上继续掉馅饼,一年功夫不到就把中奖得来的钱挥霍一空,连家里仅剩的老屋也卖了,最后在元旦新旧交替那天站在长江大桥上纵身一跃结束了生命。 对此喻辰溪表示这笔钱还是掌握在他手里比较好,不仅是为了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同时还能给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这种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记得当时那个老板说他只进了二十本‘红楼探秘’,刚拿出来一会就被人取走大奖,那这么说来那里一共有120张,保险起见我要全买下来才行。” 想到这喻辰溪嘴角微微上扬。 二十本就是2400块,这对于别的同龄人来说自然是一笔的巨款,可对他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重生一世的他打小起就把所有的宝贝和压岁钱偷偷存了下来,除了必要的开销外剩下全都在床底放置的铁皮箱内,为的就是实现早期的原始积累。 经历过一世的他深刻明白,尤其是在这个新信息时代想要获得成功需要的不单单是机会,最重要的反而是手里面要有本钱。 没办法,有时候机会来了没钱也不中用啊。 这是他挨尽社会毒打后明悟的真理。 “七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开业,得抓紧点时间了。” 喻辰溪起床快速洗漱完回来趴在床边,轻轻挪动堆积的木条往里面一掏,手却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团。 “我靠!” “喵~” 昏暗中一双碧眼显现,倒三角的瞳孔好奇地盯着打扰它睡觉的手掌,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舔舐起来。 被吓了一跳的他有些无语,记得昨晚是把这家伙放在门外的,到底啥时候溜进来的。 “你这家伙,自己窝不好好睡,老喜欢往下面跑,木头和铁皮盒子睡着不冷吗。” 他边说边用力把铁盒往外边拖,只见一只橘猫正懒洋洋地躺在盖子上面。 “喵喵” “叫个屁啊,你知不知道你该减肥了,猫三儿。” 喻辰溪有些没好气地点了它一下,拍掉手上的灰把猫抱起来挪到窗边,整个过程中橘座还是跟个大爷似的瘫着一动不动。 “这里热火哦,好好晒太阳别来烦我。” 猫三儿歪头盯着主人离去的背影,轻叫几声抬起爪子就开始洗脸。 “啵。” 金属启合的清脆声瞬间吸引了橘座的注意,一个弹射起步跑到喻辰溪身边伸出爪子按住他的手嘴里还不停叫唤着,俨然不想让他打这金属盒子的注意。 “你干嘛,把爪子拿开。” 反复几次之后他有些没辙了,抓着猫头揉搓了几下无奈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我的东西,你这家伙究竟跟谁学的。” “喵” 猫大人才不会接铲屎官的申诉,喻辰溪只能掏出自己独特的一套撸猫攻势。 摸头,顺毛,挠肚子,最后再发出星爷的笑声疯狂地吸猫,让它彻底感到绝望。不堪骚扰的猫三儿挣脱铲屎官魔爪后一个纵身跳到床头开始整理自己的毛发。 它不干净了。 “仙人板板勒,费劲。” 喻辰溪赶紧从铁盒掏出两块用红布包裹的长条,这里面就是他十五年来存放所有的积蓄。 “100,20016722,16723,16724,嗯还剩了些倒是够用了。” 原本还有许多毛票和硬币的,只不过前者在小时候被他拿来收买人心当了孩子王,后者则和一个小傻子置换了。 他从中拿出了3000块放进外套内层装好,视线随后落在另一个包裹上。 重生后不仅他改变的可不仅仅是家里人的命运,自己前世懵懂中干得一些蠢事当然也得拨乱反正。 小心翼翼地掀开红布,最上面二十张‘绿水印’的毛票格外惹眼,除此之外还有零散的‘井冈山’、‘火车头’、‘车工贰元’和百余张的‘802’。 至于底下那十枚73年的五元港版硬币,相比前面那些东西这只能算个添头。 喻辰溪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拂过纸币,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阻力,嗅着空气中独特的墨香,整个人陷入回忆当中。 这些东西有大半都是爷爷给他的,只是前世小喻同学特别‘懂事’,小学那会儿老是偷拿这些钱币出去换零食,最后被发现时不仅宝贝少了,床底下的木条也随之断了几根。 这辈子当然不会再这么败家,他之前还不时给老爷子提过这些东西会很值钱,可惜他老人家只是笑了笑不怎么放在心上。 “就几百块的东西给你就给你了,自己好好存着就行。如果以后真像你说那样翻个几百上千倍那就当作我给你准备的小金库,免得结婚后你的工资被媳妇收刮完了。” 蜀州男人的地位,唉。 至于剩下的小部分票子,就得归功于他口中那位小傻子了。 “还没到时候。” 喻辰溪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堆东西摇了摇头,如果他现在就出手的话麻烦很大。 一是价格远没达到预期位置,二是现实一些原因牢牢限制住了他。 年少多金并不算好事,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几个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有机会的话 “算了,现在不宜撕破脸,二老的想法比较重要。” 喻辰溪耷拉着脑袋脸上凶狠之色一闪而过,不断地进行深呼吸才把心里升腾的情绪压下去。 反正距离那件事发生也快了,到时候再算总账也不迟。 正当他起身打算揉橘座出气时,室外突然传来门锁扭转声,同时伴随一道清脆铃音响起。 “爷爷,都快8点了溪溪他还没起床啊,我今天可是特地从家里烤了小蛋糕过来得哟,你尝尝。” “他哪有你乖,直哈都没起来哎哟,甜甜甜,晓晓手艺不得屁哦,巴适得很。” “嘻嘻,那我明天再给爷爷做。” 这丫头怎么过来了,今天早上要做的事可不方便带上她啊。 听到这声音喻辰溪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随后发现小金库还大摇大摆的躺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把宝贝们包好扔进铁盒往床下猛地一推。 做完这些的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背就遭到一记重击,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阵暖意。 “溪溪,有没有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