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秦生默默地看着树杈间高筑的鸟巢。 母亲真是一种温柔的生物,散发着一种他没感受过的温情。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秦生看着平乐的腿问,“为什么要这样?” 平乐靠近秦生:“舅舅,我三岁了。而且还很健康。我上次偷听到人说健康的三岁的男孩是要被送去祀奉树神的。 但是平乐不能去,所以前阵子跟他们一起去掏鸟蛋的时候,我悄悄上树了,从树上摔了下来,腿被摔折了。” “我看你腿好像已经好了?”秦生仔细观察了一番小孩的腿,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况且他看小孩私下里在他面前都是正常走路的。 平乐跳着跺了跺脚脚:“是呀,好得很快呢!生日前一天,摔下来,当时可疼了,流了好多血。我还以为以后可能都是个瘸子了呢。 当时还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我担心寨主看我好了把我送走,在其他人面前就一直装作还没好。” 秦生心里有些疑惑,过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伤筋动骨可没有这么快。 于是问道:“是谁帮你处理的伤口?” 小孩苦恼的想:“好像没有人哎。平时都是寨主帮大家处理伤口。 但是上次我从树上摔下来之后,腿断了站不起来。寨主看过以后很生气地说他处理不了,就走了。后来好像是黑子叔把我送回来的。” 秦生心里觉得奇怪,腿断了没有治疗绝不可能单纯睡几天就好了。应该是有人在平乐昏睡的时候帮他处理了伤口。 可那给他处理伤口的人,就该知道他的脚已经好了。但是看见小孩在寨子里装作瘸子的样子,却没有揭穿。 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他跟寨主不是一条心?秦生暗暗记下这一点,准备后面观察观察。 “那树神是什么?为什么要祀奉它?要怎么祀奉?”秦生追问到。 “嗯我只知道树神住在林子里。我听说它会赐给大家食物,像我们吃的果子和肉都是树神赐予的哦!树神还挺厉害的呢!”平乐崇拜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秦生疑惑,小孩看起来还很向往。 平安仰着头,理所当然的道:“因为娘亲在这儿啊!娘亲在神游,我不能离开她。她需要我的照顾。 而且我答应过娘亲,要等舅舅来带我们回家的。” 小孩四处看看,对着秦生眨眨眼睛,放低了声音:“而且我觉得舅舅肯定比树神还要厉害!毕竟你可是天下第一聪明!” 秦生哈哈笑了,捏了捏小孩的脸:“小机灵鬼,这你没说错舅舅肯定比那个树神要聪明。” 话音一转,“不过,你刚刚说这些事情都是你偷听来的?你是听谁说的?” 平乐向着一旁努了努嘴,挤眉弄眼地暗示。 秦生看得好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是之前那个男人的屋子。挑了挑眉:“你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小孩点点头:“他的话可多了!我从他那儿听来了好多事。他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话唠! 老是关着门跟人在屋子里讲话,有的时候晚上还给人讲故事。我偷偷躲在窗子下面听了很多哟。 他虽然人坏的很,老是说娘亲的坏话。但有的时候讲的故事还挺好听的。有次我听到他讲了剑客的故事,跟以前娘亲讲给我的一样。” 秦生听到这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问:“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平乐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有人叫他常大哥。” 秦生猛的看向平乐,小孩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舅舅。” 秦生笑着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哈哈!平乐,你可真是个小宝贝!” 小孩脸唰的红了。犟着脖子仰起头说道:“是啊!当然是了!娘亲也这样说!” 陪着小孩闹了一会儿。给他洗了脸,梳了乱披着的头发。 男人起身拍了拍小孩的肩,说到:“乐乐,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晚点全黑了就看不见路了。你也陪你娘亲也早点休息。” 平乐抬起头,难舍之色溢于言表:“啊,舅舅不能住这里吗?跟我和娘亲一起。” “不行哦,舅舅和娘亲不能住一个房间。你娘亲也不会同意的。” 平乐抬头看着男人,脸上写满了疑惑。 秦生看着小孩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想想寨子里复杂的男女关系。 只笑笑,回了句:“今天舅舅跟你聊了很多,发现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所以这个问题,我先不告诉你答案,留给你自己想。” 说罢转身挥挥手走了,留下身后斗志昂扬的小家伙。 这寨子被围在山林中,见天光的时间少得可怜。现在应该是傍晚时分,就已经昏暗一片了。只有些屋子里透出的微弱烛光。 秦生其实看的分明,这昏暗的光线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不过他还是装作凭借烛光,在黑暗里摸索前行的样子,循着记忆的方向慢慢向回走。同时支棱着耳朵听四处的动静。他在等一个人的到来,好验证他的猜测。 一路前行着,他估摸着路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了,却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正疑惑间,拐过一条巷子。突然感到有硬物抵着他的背:“别动,不许回头!不许出声!”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啊······来了! 秦生默不作声,等着男人的下文。 顺从地被男人挟持着进了一间空屋子,里面黑漆漆的,窗户也被关死,没有一丝光。 男人堵在门口,凌厉地出声质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冒认他的舅舅!” 秦生站在黑暗里,太黑了。只能看见一道轮廓。不过听到这问话,他无声地笑了。能问出这问题的,除了那位“酒鬼邻居”还能有谁? 空气里飘着的一丝酒气佐证了他的猜想。 秦生扬起嘴角:“冒认谁的舅舅?” 黑暗里挤出两个字:“平乐!” 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老实配合,别想耍花样!” 秦生戏谑地说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是冒认的?我为什么不能是他舅舅?” 一声斩钉截铁的男声愤愤响起:“因为我才是他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