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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脚本悬目(1 / 1)


  洋芋村村口,有一座蓝色屋子,獠牙众闯入村子以后,把全村的粮食储存在这座屋子里,把这座房子称为“粮屋”。

  以前,兼任村长与护村人之职的念冬蝉保管蓝屋子的钥匙。

  据说,里头放着一批具有妙能的武器,用来保卫村庄。

  然而讽刺的是,獠牙众攻进村子当日,重伤的念冬蝉扔出了小屋的钥匙,却没有任何人拿出武器,反抗闯入村子的不良修炼者。

  双拳不敌四手的念冬蝉最终死在屋子前,而这个村的村民们大都跪倒在地,在堆满武器的蓝屋子外,沦为匍匐于地的蝼蚁。

  麦多,欢糖,以及洛灰等人被獠牙众头领带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随后,朱钩开始了病态荒唐的演出,见到朱钩将毒手伸手老村长和他年幼的孙儿,洛灰正要挺身而出,瘸老头夕拾却拦住了他,趁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老村长身上,夕拾带着洛灰和一众弃儿偷偷离开人群,来到了这座无人看守的小屋子中。

  其实,夕拾晓得,在他们偷偷离开的时候,獠牙众就发现了他们……只是不知为何,獠牙众竟没有出手阻拦。

  在场没人是瞎子,有很多村民也发现了夕拾等人偷偷溜走了。

  但见到獠牙众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许了这场偷逃,村民们便不敢吱声。

  夕拾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可这是唯一可以与獠牙众进行殊死一战的机会,他只能冒险一试。

  夕拾等人来到蓝屋子前,刚刚打开门,就有一头巨型恶犬冲出来。

  屋子里头已经没有粮食了,就只有一堆武器,众人拿起武器,和巨型恶犬战斗,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恶犬制服。

  满身的伤的瘸老头领着大家伙回到村子中央,见到獠牙众头领朱钩要对伤痕累累的执刀少年郎和编着长辫子的小女孩下杀手,洛灰急忙扔出一把剑,拦下了朱钩的攻击。

  此时此刻,死鱼眼少年洛灰紧握着黑色大钝剑,与朱钩死战。

  说是死战,其实朱钩连刀都没有出过,一直以指为刀,戏耍着这个一根筋的笨蛋!

  曾经有一个身穿绿袍的琳琅修炼者对朱钩说,修炼者与普通人同在一片天底下,本应该相安无事地生活,偏偏有修炼者自视为高高在上的人,视普通人为草芥,还搬出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失偏颇地诠释这个世界,判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她偏要站在普通人一方,以手中的剑,为这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正名。

  这位身穿绿袍的琳琅修炼者,是朱钩未过门的媳妇,只为了给那句话正名,便在婚礼当日,毅然决然地脱下嫁衣,舍弃一身修为,加入致力于人造灵力研究的神秘组织。

  失去爱人的朱钩从琳琅修炼者,变成了嗜血好斗的不良修炼者。

  人们将他的改变归于悲哀的沦落。

  可他并不认可,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人分三六九等,证明处于最底端的蝼蚁本就有他存在的理由。

  身为蝼蚁,即便你把刀放在他手里,他也只会匍匐于地,即便偶尔会有一些蝼蚁试图扳倒大象,也终究会选择屈服,重新接纳属于他自己的角色,所以蝼蚁只能是蝼蚁。

  朱钩放任夕拾等人溜走,搬来一堆兵器,因为他知道,在怯懦的蝼蚁面前,再锋利的武器,也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即便对上了护村人念冬蝉、外乡少年麦多、以及眼前这个令人不悦的死鱼眼少年,瞧见了他们不惜挥洒热血,也要书写反抗者之诗的桀骜姿态,朱钩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

  “砰!”

  朱钩一脚踹倒洛灰,用脚踩着他的脸,冷笑道:“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不要拿着一把破剑丢人现眼好吗?老朱我要是你,就不会强出头,而是想尽办法活着,等有足够的实力了,再拿起武器复仇!”

  脸抵着泥土的死鱼眼少年拼命挣扎,用手摸索着掉落在地黑色大钝剑,朱钩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对周围的村民们道:“看吧,这就是反抗獠牙众的下场,身为蝼蚁,就应该做蝼蚁该做的事,妄以蝼蚁之躯,反抗大象,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他啐了一口。

  接着阴阳怪气道:“但是,老朱我还是鼓励大家多多学习这个小屁孩哟,我听赵阿波说过,蓝屋子里的武器可能具有妙能,大家赶紧去老瘸子那里领兵器,给你们的亲人、朋友,或者恋人报仇吧,这可是你们唯一有可能击败我们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呀。”

  从一开始,獠牙众就不打算放过这座村子的人,祸害了这座村子却不斩草除根,这怎么可能嘛。

  喜欢愚弄蝼蚁的朱钩搞了这么多事情,除了想看看这些命如草芥的蝼蚁会带来怎样精彩有趣的演出,更想利用他们,向那个逃了婚的女人证明,蝼蚁终究只是蝼蚁,被欺压、被践踏,是他们理当承受的宿命。

  村民们一言不出。

  大家都不是傻子,要是獠牙众真的言而有信,就不会拖到现在都没有走了!

  估计这群残暴的闯入者就要挥动兵刃屠村了,今日,名为洋芋村的剧场,演出的已是最后一场。

  沉默的人群,死寂的村庄,每一个村民的眼眸,似乎都已死去。没有停止呼吸的躯壳,像尸体一样麻木不堪。

  被伤害、被掠夺,是我们烂熟于心的剧情,我们既是这场被愚弄、被讥讽、被欺压的演出的观众,也是这场演出的演员,脚本悬在每一个演员眼前,结局的早已注定,作为身不由己的演员,我们又能怎么样?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是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头顶的“死”字落下。

  突然——

  沉默的四周爆发出震动八方的怒吼声,人们抬起头,只见那个被揪住头发的死鱼眼少年像条野狗一样,咬住了朱钩的手臂,撕下一块肉来,疼的朱钩怒骂着将他甩到地上。

  强大的力量迫使死鱼眼少年像个石头一样在地翻滚不休,身上的衣服被摩擦得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血肉模糊。

  被咬了一口的朱钩暴跳如雷,挥刀杀向死鱼眼少年,直取他的脑袋。

  洛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紧握着那把黑色大钝剑,迎着朱钩的猛烈攻击。

  “嘭”的一声,刀剑相撞,火光四溅,洛灰直接被击飞出去!

  握剑的手被震得开裂,溢出鲜血,剧烈的疼痛快要吞噬意识了,嘴里控制不住地涌出鲜血,可他仍不服输,执拗地站起身来,抬起手,呈一字之肩,纯黑色的长剑直指朱钩。

  死鱼眼中,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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