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公寓里的钟雪燃一身红裙,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键盘。 她今年三十四岁,单身。 倒也不是找不到对象,以她的相貌和能力,追她的人能排到隔壁月城去。 但不知怎地,钟雪燃对任何一个异性都生不起一丝兴趣,就像心底被挖空了一块似的。 外面轰轰隆隆地打着雷,明天要交的新闻稿件还没着落。 她实在不想写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来博眼球,但总编不管这些,那老头只看绩效。 “哗——” 巨大的落地窗前,暴雨终归是下来了。 偶尔闪过的电光映在她那张成熟冷艳的脸上,这个年龄一袭红裙的她,如同盛放的玫瑰一般,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钟雪燃端起酒杯,来到落地窗前,怔怔地看着映在窗户上的那张自己的脸。 她很疑惑地看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自己好像……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 也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虽然过去的记忆依旧清晰,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平平澹澹,顺风顺水地过来了,但心中那股异样与别扭,却始终隐约存在着。 尤其是……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夜里。 每当她努力去想时,脑袋就会像要裂开了一样。 许多时候,钟雪燃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脑子里存放记忆的区域,似乎有一块玻璃。 而在这种狂风暴雨的夜晚,这种感觉就更加清晰了。 她甚至能看到记忆的玻璃后面,有一个模湖的人影站在大雨里。 可她却始终无法看清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个人……明明只隔着一层玻璃,却无法触及。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但这次,钟雪燃竟然在镜子看到了两个人影! 还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就窗户玻璃里! “谁?!” 钟雪燃心底一惊,立刻转头往身后看去。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公寓的门竟然开着! 难道刚才门口真的有人? 钟雪燃放下酒杯,拿起酒瓶走向了门边。 她小心地侧过身,再次问到:“有人吗?” 一步……两步…… 她举起酒瓶拉开了门,看向门背后。 空无一人。 无论走廊里还是门后面,都是空无一人。 钟雪燃心下松了一口气,是错觉吗…… 也对,就算有人出现,那个人也不可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好像要更年轻一些? 钟雪燃摇头失笑,看样子……自己也开始怀念从前了。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关上门,仔细确认后,钟雪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立刻她的眼神就认真了起来。 这是下江村一位村民的电话,算是她的“线人”,给她提供新闻的,毕竟下江村可是出了名的怪谈村。 自己又不可能长居在那里,找个线人是最好的办法。 “喂?怎么了?” 钟雪燃拿起手机问到。 一个男性的声音立刻传来:“又死人了!江里飘着一具尸体,有人报了警,有人找了消防队,你快来!” 钟雪燃立刻点头道:“好,有什么事立刻跟我联络,我马上来!” 她动作极快地换下了一身红裙,穿上适合户外运动的衣服,再罩上一件马甲,背上大大的背包,伸手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一拔就出了门。 “砰——” 门关了。 但这时…… 钟雪燃的公寓里,沙发后面走出来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是比她要年轻一些的人。 这个人茫然地看向四周,身影一晃,竟然泡影似的,眨眼就透明虚化,不存在了…… ———— 狂风,暴雨。 市消防局接到电话,下江村有人掉进江水里,生死不知,需要救助。 队长严烈已经出发去了另一处事故现场。 接到这通来自下江村的电话时,出动的是副队长严潇。 严潇一头利落的短发,飞快地换上了消防服。 许多百姓可能不太清楚,消防局不止救火,全灾种,大应急才是他们的宗旨,水域救援当然也在其中。 带上水上水下作业工具后,严潇带着人出发了。 可就在他刚拉开车门坐上消防车的副驾时,驾驶员却吓了一跳:“副队,你怎么在这儿?” 严潇眉头紧皱:“磨蹭什么,出发!” 驾驶员脖子一缩:“是!” 车是启动了,但他嘴里还在滴咕:“你刚刚不是还在厕所门口站着吗……” “说什么呢?” 严潇问到。 驾驶员赶紧解释:“没有!是我眼睛花了!” 可这时,后面的几位消防员也小声地说到:“副队……我……我们也看到了。” “看到什么?”严潇心中极为别扭,“直接说。” “就刚才……副队你站在厕所门口,衣服也不是这身,还戴着眼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严潇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自己是从指挥室下来的,从没去过厕所方向。 “你们确定是我?”严潇问。 几名消防员此刻倒是有些犹豫了。 “这……长得很像,但……不像副队你。” “什么意思?”严潇追问。 “那个人要年轻些,皮肤也白得多,不像副队你,黑得跟炭似的……” “啪……”旁边的消防队员一巴掌敲在他帽子上,小声道,“说什么呢?你小子想加练了?你想我们还不想呢……” “好了,估计是下雨天进来躲会儿雨的,别再乱说话。” 严潇阻止了大家的讨论。 几名消防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 ———— 下江村。 狂风暴雨之间,黑压压的雨云压在江水上空。 浑浊的水流正不停奔涌。 一位村民的尖叫让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冒着雨出来了。 江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秦满江和三十岁的秦满江远远地躲在角落,看着江水里那具浮浮沉沉的尸体。 秦满江一言不发。 三十岁的秦满江童孔正剧烈颤抖。 耳边,村民们的议论在大雨中仍是不绝于耳…… “那好像是小秦啊!” “是……那衣服就是小秦!” “唉,大学生啊,还是个医生,可惜了……” “……”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在这里吗? 三十岁的秦满江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这时,秦满江看着他,平静地说: “你已经死了。” “不可能!之前还有村民跟我打招呼!”三十岁的秦满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了毛。 然而,秦满江只是看向浑浊的江水里,那具面孔朝下的,正浮浮沉沉的尸体。 “他们打招呼的对象,一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