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出声音的是……我自己?! 一个没有四肢,只有躯干的“人”,蜷缩在楼梯上,仰起来的脸分明就是郑钧! 郑钧吓得跌跌撞撞一屁股再次摔在地上,陈致远也明显被吓了一跳。 但陈致远此刻的眼里,却闪动着疑惑的表情,他扭头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郑钧,又看了一眼没有四肢,像条蠕动的“虫”一样的郑钧,最终……他竟走向了那个没有手脚的郑钧:“你怎么啦?” 陈致远皱着眉头,打量着“郑钧”这凄惨的身体,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对方的身体,下一刻……陈致远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郑钧眼前。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没有四肢的“郑钧”。 楼梯口出现了,楼梯间里的诡异情形,消失无踪。 这一刻,郑钧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瘫坐在地,露出些许苦笑。 越是往后,【童界】似乎越是不允许有人靠着沾光度过怪谈了…… 不过,郑钧也想通了。 毕竟陈致远即便是脑袋出了问题,光是直觉的下意识行为,也远超了他…… 应该通关的,的确是陈致远。 郑钧靠在楼梯栏杆上,仰头看着漆黑的楼道,摸了摸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只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也没有再动弹。 ———— 红门甬道之内,聂云真的尖叫不绝于耳。 但沉骸,却丝毫没有靠近她。 一只鬼但凡真的要想杀人,对方是叫不了这么久的。 要么是故意吸引人过去,一起干掉。 要么,是聂云真已经使用了她的永久道具,绑定了哪个倒霉鬼,现在想死都死不了。 无论是哪种,沉骸都不会过去。 偏偏这时,鬼的脚步声再次出现了! 而出现的位置,竟然正好是聂云真被拖进去的那扇门。 沉骸眸光一闪,没有犹豫,径直冲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脚步声再次消失,依旧没看到鬼。 但…… 他看到了一个不成人形的聂云真。 她的四肢被扭曲到了难以想象的角度,手臂上的血管也被划开,流了一地的血。 她整个瘫倒在血泊里,像一个破掉的玩具,双目无神,已经不再发出惨叫了。 接着,在一股诡异的规则力量作用之下,聂云真的肢体奇异地开始复原。 沉骸缓缓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极度感兴趣的神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聂云真的永久道具生效时的场景。 不…… 这根本不是复原…… 这是重置! 聂云真被折断的骨头,被扭曲的关节,被划破的血管,甚至连被血染红的衣服都恢复了原样! 似乎……在使用永久道具时,她的身体就被锁定成了那个状态,之后只要她锁定的人不死,那么在这场游戏中,她就一直会是那个被锁定的状态! 难怪她死不了…… 这个道具,真是有意思。 沉骸心中出现了很多想法,聂云真本人的能力不怎么样,但她这个道具,用处实在太大了。 毕竟,在这种充满鬼怪的怪谈游戏中,试错的成本很少,命丢一条少一条。 可有了她这个道具,完全可以在一场怪谈中无限制地进行各种方案,各种想法的尝试。 这个女人……简直是践行一些危险想法的最好实验品。 反正她会恢复如初。 沉骸打量着她。 而恢复了状态的聂云真,浑身还在发抖。 沉骸看着她:“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聂云真嘴唇颤抖着,微微摇头:“鬼……看不清脸……但……它的衣服和门的颜色……是一样的……” 沉骸点头,他也看到了,那只鬼抓聂云真的时候,袖子漏了出来。 可是,即便知道鬼衣服的颜色和门的颜色一样,又有什么用? 沉骸心中一动,刚要有些头绪,却忽然间又听到了鬼的动静! 这次是……杏红色的房门! 沉骸立刻冲过去打开了房门,门开的瞬间,声音消失了。 和之前一模一样。 但这次,沉骸的目光却停留在了杏红色房门的门上。 红色…… 各种各样的红色。 抓这女人的鬼,衣服颜色和门的颜色一样。 也就是说,其实每扇门后都有一只衣服颜色和门的颜色一模一样的鬼。 只有在声音响起的那刻,才能打开房门去抓它。 不然,后果就会像聂云真那样,被它拖进去折磨致死。 嗯…… 值得再验证一下。 沉骸扭头看了聂云真一眼。 他刚要开口,却看到聂云真虽然仍跟在他身后,但整个人失魂落魄,额头前的头发也湿哒哒的,满是汗水。 “喂,你很痛吧?” 沉骸问道。 聂云真怔怔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两眼无神,只是略微摇了摇头。 如果说,每个想要在怪谈中活下去的人,都必须有自己的作用。 那聂云真的作用,就是试错。 在一场游戏中,只要使用了【同命锁】,在锁定之人死亡前,她便不再会死亡。 其实聂云真自己也知道,她什么都比不过大家,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道具。 她能做出的贡献,也只有这个了…… 但,她是人,一个极为普通的人,虽然【同命锁】可以把状态扭转到锁定之时,但她感受到的死亡恐惧与痛苦折磨,却并不会因为状态的恢复而消失。 她是实打实地承受了普通玩家只会在死亡前经历一次的恐惧与折磨,而且……是无数次。 因为死不了,所以被残害的程度要更为可怕。 而这,也是另一个她出现的契机。 不然纯粹是聂云真自己,她早就已经被这些非人的痛苦折磨疯了。 但她依旧无法习惯,或者说,没有任何人能够习惯那比酷刑还残忍的伤害。 鬼的恐怖,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而现在听到沉骸忽然问出的,“你很痛吧”这句话,聂云真被折磨得凄厉哀嚎都没有流下来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无声地滑了下来,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 沉骸眉头微颤,视线悄然移开。 也许是觉得,让聂云真再去试探一次她会大哭大闹,这样太过麻烦。 沉骸没有开口要求她再去尝试一下提前开门。 他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杏红色房门。 渐渐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嘴角上翘。 原来如此。 这只鬼的谜,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