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驾驶舱里三人从虚惊一场中解脱出来,领航机位置上的德科拉美女号就中弹了。
“哦我的天呐。”
穆勒小声呢喃。
德科拉美女号的机鼻被整个打掉了,领航员和投弹手就那样从飞机里掉出来。
“他们没有背降落伞……”艾瑞克轻声说。
“全员注意,扣好安全带,带好降落伞!”
“背了降落伞我们在机舱内就活动不开了!”机内通讯里传来机枪手的声音。
“没错,”球形炮塔射手立刻赞同道,“我根本就没办法带降落伞!”
“那就扣好安全带。”
穆勒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来无线电呼叫:“这里是德科拉美女号,我们要离开队列了,请墨菲斯猛男号接替我们担任领航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穆勒看着缓缓降低高度退出队列的德科拉美女号,突然觉得嘴巴有点干。谁都知道这种时候离开队列意味着什么,没有了整个轰炸机队提供的机枪火力网掩护,落单的B17只有一个结局。
“敌人撤走了。”球形炮塔射手说,“我看见他们在平飞脱离。”
“是啊,他们打光了弹药,当然要走了。相信我,下一波很快就会来的,我们不会等太久。”穆勒轻声说,“无线电,给我接通全机队。”
“接通了,长官你说吧。”
“这里是孟菲斯猛男号,我们现在开始担任遍地领航机,全员紧跟着我前进,完毕。”
穆勒结束通话之后,好长时间机内通讯中都一片寂静,突然球形炮塔射手说:“嘿,伙计们,你们还记得德科拉美女号的左机枪手吗?我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席勒。”
“不对,那是他们尾炮手,我记得好像是罗恩,那家伙我给他垫付的洗衣费他还没给我呢。”
“罗恩是顶部枪手,我说的是左机枪手。就是那个很会讲笑话的人,好像来自德克萨斯。他昨晚还给我讲过一个笑话呢,特别有意思,我讲给你们听。
“说是有一个侦察机飞行员,在侵入欧洲大陆侦查的时候被击落了,落地的时候他摔断了腿,德国人看腿救不过来了,就把他的腿给截肢了。这时候飞行员说:‘求求你们把我的腿扔在我家乡的土地上吧。’德国人照做了,把腿空投到了他的基地。后来他另一条腿也感染了,必须要截肢,于是这个飞行员又说:‘求求你们把我这条腿也扔在家乡的土地上吧。’德国人照做了。后来他的手也不行了,必须截肢,这伙计又对德国人说:‘求求你们把我的手也扔回去吧。’这一次德国人却拒绝了,德国人说:‘不,先生,现在我们怀疑你打算以这样的方式逃跑!’”
只有尾炮手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其他人都缄默着。
“我挺喜欢这个笑话的,”球形炮塔射手继续说,“可我想不起来说这笑话的人叫什么了,完全想不起来了,也想不起来他的脸了。”
“别管他叫什么了,”穆勒说,“这笑话还凑合,你把它好好记着,说不定以后泡姑娘的时候能用得上。”
“好吧,我会记着的。”
接着机内通讯又陷入了寂静,穆勒专心致志的驾驶着飞机。
“我总觉得我们会被海雌狐袭击。”艾瑞克小声说,他切断了喉部贴片麦克风的回路,所以他刚刚的话只有穆勒能听到。
“听着,情报部门认为德军只有八十架左右的海雌狐,而这种装备一大特点是维护困难,在天上飞几小时要在地面检修三十多个小时,尤其是在我们用机枪命中了它表面的情况下。所以我们从来没见过四机以上的海雌狐编队,这种昂贵的猎手都是双机行动,他们干掉几个猎物之后就会离开,我们整个机队有上百架B17呢!”
“可我们现在是领航机。”艾瑞克扭头看了穆勒一眼,“也许海雌狐确实只能从我们当中带走几架,所以对于编队中其他飞机来说倒霉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但我们是领航机,天呐,我们一定会被当作头号目标攻击的。”
“我们是编队里仅有的有三次经验的机组,”穆勒说,“我们没有一开始就担任领航机是因为我的军衔不如另外几架飞机的机长高你懂吗?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们就得领航,直到德国人把我们干掉为止。不然的话,我们要如何面对貌似领导机群的另外几架飞机的机组?”
艾瑞克沉默了几秒,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把机群引导到比较近的城市上空,把炸弹扔在那里然后返航,我们炸到德国人了,目标已经完成了。”
“然后我们会因为把机群引导到了错误的地方而上军事法庭,难道那时候我们要把责任都推给领航员吗?”
艾瑞克终于不说话了。
穆勒等了一会儿,换了副柔和的语气说:“别担心,我们既然能活下来三次,就会活下来第四次。要相信幸运女神一直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