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朝廷又下公文了。 各官府一年内重新收录本地的户口人数及田地，一年后没返回原籍地的按流民处置充军。 罗山县衙门内，县令叹了不知多少气了，没有赈灾粮，还是得他自己掏啊。 师爷在一旁唠叨，“看来朝廷也穷啊。” 县令:“是啊，不过还好，县里受灾的百姓解决了，只要稳住外面的难民就行。” 突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说是有人求见。 县令和师爷对视一笑，又有肥羊宰了。 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有外地的商人进城，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蕨根粉，而且还带了商队，大批的物资涌入，缓解了罗山县的物资缺口。 不少商人打探到县令对赤山村格外的关注，都以为赤山村的那些没外漏的商机被县令掌握了不少，所以都会送上礼物拜访探探口风。 有钱不赚王八蛋，县令跟师爷一唱一和的，忽悠那些外地人，把公开的图纸高价卖出去，可赚了不少钱。 这事可不是县令开头干的，而是罗山县的人都这么干，他这是跟潮流而已。 特别是本县开了工厂的商家，忽悠得更狠。 一队马车缓缓进入城内，打头低调奢华的马车内坐着两个青年。 其中一人掀开车帘，看着城内一片欣欣向荣，车水马龙，感叹道:“如果不是一路上看到百废待兴，民不聊生，都不敢相信罗山县也受过灾。” 另一人:“这县令还真是好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自己管辖内的灾情解决了，看来，这罗山县的蕨根粉比我们想象中的利润还要大。” 路过一酒楼时，车队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一个小商贩，见是外地人，大声嚷嚷道:“卖厕纸喽，卖厕纸喽，赤山村出品的厕纸，二十文钱一大提，够一户人家用一个月！” 两人正准备进酒楼的，一听是赤山村出产的东西，吩咐了一个管事的去打探消息。 小商贩，见有人过来了，叫卖得更起劲了。 管事的过来，挑着厕纸，装是无意的问道:“你们这货是赤山村进的，就是那个发明水碓的赤山村？” 小商贩自豪道:“那当然，现在我们县的赤山村可出名了，里面出产的东西都是抢手货，没有关系的，都拿不到里面的货。” “就这厕纸，您别觉得便宜就以为不是好货，这可都是赤山村出产的正品，我可是走我舅姥爷的门路，才从他们村里拿到的货。” 管事一听好门路，按耐住欣喜，好奇道:“敢问你家舅姥爷是赤山村里的村民吗？” 小商贩:“那当然，我舅姥爷还是赤山村的村长呢，在赤山村，除了周家的蕨根粉厂，就我舅姥爷家的最大。” 管事一听，还是赤山村的村长，而且还开了厂，更高兴了，“小兄弟，你这些厕纸我都要了，额外再给你一两银子，可否帮忙引荐下你家舅姥爷。” 小商贩果断的答应了，心里笑翻了，今天赚大发了。 小商贩也没骗人，他确实是村长家的亲戚。 这厕纸就是从村长家拿的，不用钱拿货，卖完后五五分就行，自己额外赚的打赏钱算自己的。 这小商贩也是走了村长家的关系，进了周家工厂做事，但最近罗山县的人用水碓图纸忽悠外地商人赚了不少钱。 他也心动了，于是请假了一天。 不止他，本地人都这么干，因为这事不体面，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只要有人问，就说赤山村的东西千金难求，没门路什么货都拿不到，然后就把水碓吹得跟天上神物事的。 见忽悠得差不多了就神神秘秘的说搞到了图纸，然后高价卖出。 刚开始，小老百姓说自己搞到了图纸，外地商人不信，也有信的，有人因为开价太高被杀越货了，搞得人心惶惶。 之后反应过来没有后台想大赚一笔的，没命享，小赚一笔又不甘心，也战战兢兢。 于是，跟本地有势力的商人富户联合，他们负责忽悠把人引过去，本地势力的人负责高价售卖图纸，钱到手后打赏他们一笔，只要售卖成功，打赏的通常不会少于二十两，这是规定。 赤山村村长跟周老爹商量了一下，出面做了这么个规定，想把他们村的东西去骗外地人赚大钱，他们就当没看见，也不下绊子，但是不能毁他们村的名声，也不能把他们小老百姓压得太狠。 小老百姓有了赤山村的出面得了便利，只要见到外地人就是对赤山村的商品一顿大吹特吹。 而那些商人也知趣，得了这么个便宜也愿意手里漏一丁点汤给合作的人。 小商贩跟着马车进了赤山村，引荐给了他姥爷后就去村长的工厂帮忙。 飞川见了，眼睛一亮，高兴道:“石头表叔，又有傻子上钩了？” 石头嘚瑟道:“我一出马，保证这些傻子上钩！” 飞川笑得咧开了嘴:“外地人真好骗，没见过这么傻的，你下午还去吗。” 石头:“当然去，看看能不能再忽悠个人过来，对了，再给我一担子的厕纸，外地人买的挺多的。” 飞川高兴道:“好，我现在就去帮你装好来。” 赤山村又多了一个商品，厕纸。 意外的，这玩意儿不是工作坊研究出来的，是小天倒腾出来的。 刚开始，周家人心疼纸张，画图纸可得花不少，愁得很。 小三见家里几个小的也在叹气，随口一说纸张大概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家里几个小的为了省钱就折腾去了，折腾了十天后，还是失败了，都放弃了，就小天还坚持着，而且看着还挺感兴趣的样子，有了兴趣的支撑，一个月后，成功了……一半。 能书写的纸张没搞出来，但软绵绵的纸折腾出来了，小三见了欣喜不已，拿着人家一个月多的劳动成果当厕纸用了。 小天为此还哭闹了一天，后面发现确实只能当厕纸用，然后伤心地大力生产厕纸，言是化悲愤为动力，把厕纸都换成钱。 悲催的是，这年头有口粮就不错了，谁还会花钱买厕纸。 村里一张都卖不出去，镇上也卖不出去，城里零星几家富户采购了一点。 周家商议了一下，虽然他们家没想过要这个方子赚什么钱，但自家娃的利益还是得维护，免得被本地商户联合打压，就取了个不上不下的价钱出售，卖的也不多，本地卖厕纸的商家见自家利益没什么受损，还想攀着周家，就当没瞧见。 周家的厕纸在本地卖不出去，外地人倒是感兴趣，因为便宜。 本地人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开荒，谁愿意花这个钱。 于是，小天的厕纸卖不出去，周家堆了好几个仓库，忽悠帮忙的小伙伴没给工钱，就给厕纸。 小孩子精力旺盛，有新鲜的玩法，能玩上好几天，于是，等把家里堆了一间的厕纸后，家里的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拿起竹条就抽，天天带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回来干啥，吃又不能吃。 用？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们用了一辈子的竹条习惯了。 飞川对造厕纸也是感兴趣了几天，跟着去玩了几天，于是，收获了一大堆的厕纸，也被家里人骂了一顿。 造厕纸技术含量不高，但关键步骤小天还是保密了，让表弟他们来运作。 因为实在不赚钱，小天自豪的厕纸工厂开了半个月就倒闭了，没有小伙伴愿意来帮忙了，他又不舍得花粮食招难民。 于是，只能先倒闭了，他相信，今后还是可以继续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