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你别光听我讲,也跟我说说宁城的事。” 吴鸿顺挠挠头道:“宁城的事太多了,二姐你想听哪样?是通公路还是建纺织厂?” 吴敏:“这些我都知道,嗯,你说说我三哥还有张素芳。张素芳你晓得吧?我的好朋友,现在是我三嫂子。” 吴鸿顺:“我晓得。你,三少奶奶还有王小姐,你们三个的照片一直挂在照相馆的橱窗里。” 吴敏:“真的呀,还挂着?” “嗯,真的。” “对了,还有他们的小娃娃呢,会不会喊人了?嘿嘿,我回去了他得喊我姑姑吧。不对,不对,该喊姨姨吧……” 这又是姑姑又是姨姨的说得吴鸿顺都有些乱了。 “三少爷和三少奶奶都挺好的。三少爷管着纺织厂,三少奶奶在运输公司,至于小娃娃,我也没见着,我这一出来还没回去过呢。不过,有一件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 吴敏:“什么事情?” 吴鸿顺:“王校长…他…去世了。” “你说什么?王校长,哪个王校长?” “就是我们学校的王校长呀,你的好朋友王小姐的父亲王明伦先生。” “怎么会?太突然了。是得急病吗?王先生身体一向很好的…不会……你快说,到底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吴敏连珠炮似的发问。 吴鸿顺:“就在不久前,我当时已经到重庆来当学员了,也只是听说,开始也不相信,后来我爹来重庆办事,才给我说了全过程,听说是县党部的人把他抓到省城去了,然后……” “然后怎样了?” “然后就……三少爷把他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 “县党部的人为什么抓王校长?我爹他们就看着王校长被抓吗?他不是袍哥会的瓢把子吗?还有我三哥呢?他可是先生的得意门生,他会不管?” 吴鸿顺:“当然不会。只是那县党部的书记陈厚斌伙同警察局的队长赵全华先下手为强,把王校长他们扣押在了县党部… 老爷让我爹带人去县党部上门要人呢,连城防团的麻队长都出动了,据我爹说,当时那可是万分紧张,就在他们要把王校长解救出来的时候,突然从省城来了督军的人,两方人马拿枪对峙,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王校长不想因为他而大动干戈,因为省城来的兵马就拿枪对着宁城的百姓……,后来他们就把王校长押上车到省城去了…” “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吴敏气得直跺脚。 吴鸿顺:“可不是。要是我在,非得先干翻他两个再说。” “那后来呢?” 吴鸿顺:“后来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带着席师母追到省城去了…再后来三少爷就把先生的遗体送回来了,偷偷地在学校礼堂开了追悼会,把先生埋葬了。” 吴敏:“没想到王校长死的这么憋屈。鸿顺,你还没告诉我,县党部为什么抓王校长?” 吴鸿顺:“听说是上面的意思,说王校长是宁城最大的共产党。” “就算先生是共产党?这算什么罪?国共不是在携手合作,共同北伐吗?” “哎呀,我的二姐,现在不一样了,到处都在抓共党呢,就在重庆的码头上,我看到好几起呢,有个人都上了船了,又被抓回去了……”